“哼。”赵懿安轻哼一声,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率先开口道“也罢也罢。”
她面上换上了笑容,温声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先生你那时候的杀意吓到我了,我胆子小,经不起吓的,如果我刚刚冒犯了先生,我向先生道歉。”
赵懿安说着退后一步,朝他拱手,“我给先生作揖。”
“先生,你不应该这样。”
赵懿安见他没反应,叹息一声坐到他的身侧道:“先生难道不知道我?有什么事同我直说便好,何必像旁人那般虚与委蛇,我不会计较这些的。就比如现在,你既然没有真的伤害到我,那我也不计较你那一刻的杀念。”
她说着转过头去,视线与张授中对上,她看到张授中在认真打量她。
赵懿安将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至少在这异国他乡,我们不要彼此猜忌,好吗?”
张授中看了看面前那只手,修长白皙,指甲齐根修剪,手心里有一点薄薄的茧,给这只纤细的手增添了几分力量。
张授中没有去握那只手,理了理自己被抓乱的头发,有些没好气道:“起开。”
赵懿安忙听令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
张授中被她气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授中不敢打扰殿下安寝。”
他说着往门口走去,赵懿安跟在他身后一同走着,待走到门口时,张授中回头看着她,平静道:“殿下早些休息吧。”说着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埋伏魏王的计划安排在三天后,这三天里,张授中不时还会前往荀府洽谈事宜,只是都没有再带赵懿安同去,赵懿安也乐得自在,自己带了两个人在高城四处逛逛,也算是领略了一番异国风土人情。
三天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动手的这天上午。
赵懿安跟张授中当然不在现场,他们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眺望,赵懿安坐在桌边,有些焦躁。
片刻之后,问得远处一阵骚乱响起,赵懿安站起身,眼见着荀大夫从一座府邸里奔逃而出,跨上马背,匆忙离去。
张授中见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拉起赵懿安的手道:“殿下,我们也该逃命了。”
他手上力气不小,捏得赵懿安的手腕生疼,但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只能由着他拖拽着被塞上马匹。
赵懿安策动缰绳往高城外跑去,君王被刺,定会全城戒严,到时他们藏不住,是以她片刻也不敢耽搁,挥动着马鞭策马飞驰,赶着去跟已经提前出城的那七个士卒汇合。
张授中在她身后策马不远不近跟着,二人刚出城门,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城门处有人高声呼喊:“快!统领有令,快追上前面的人。”
此时九人才刚汇合,片刻也不敢耽搁,皆是策马狂奔。
身后很快响起了噔噔的马蹄声,呼喊声,然后是箭矢破空的声音,赵懿安心头颤动,第一次有了命悬一线的感觉,她咬了咬舌尖,半点不敢分神,只能俯低身体,紧紧贴着马腹。
身边的马蹄声越来越少,赵懿安觉得张授中简直是疯子,他是故意将他自己和众人都置身在这样的险境中的,他是真的想她死吗?还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她心里正骂着,听到身后传来马儿痛苦的嘶鸣,赵懿安急忙回过头,就看到张授中坐下的马中了箭,疼疯了一般四处乱撞,张授中没有来得及抓住缰绳,被它狠狠甩下了马背。
她没看清他具体的情况,皱了皱眉不欲管,却见身侧剩下的四个士卒都掉转马头去救他,赵懿安这才想起现在张授中才是主子,她犹豫片刻,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还是掉转马头跟了上去。
冲上去的四个士卒拿出盾牌挡着箭矢,赵懿安趁此机会从箭雨中策马飞奔过去一把将张授中拽至马上。
“走!”她高喊一声,掉头夺路而逃。
她一次也没敢回头看,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直到身后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见了,赵懿安这才回过,发现方才搭救张授中的瞬间又折损了一员士卒,现在只余下三个人不远不近缀在后头,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她皱了皱眉,回头看着身前陷入昏迷中的人,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况不宜长途跋涉,但她也不敢在高城附近久留。
赵懿安稍加思忖,将身前倚靠在她怀里的人拉紧一些,随即带着余下的三个士卒继续赶路。
他们没敢走官道,沿着乡野小路不停走着,走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走到人倦马疲,走到赵懿安差点力竭从马上掉下去,她看了看怀中之人的状态,这才停下了行进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