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能看《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啊,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资源。”
“啊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平台买断了版权,我已经开了五个平台的会员了,每个月都还在续费,心疼我的压岁钱。”
“这什么乐器啊?”
“拇指琴。好学,有手就行。”
“给我看看,我给你弹首小星星。”
“许嵩十一月要开演唱会,我让我爸妈帮我黑幕几张门票,我们一起去吧。”
“真的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姐!你还缺腿部挂件吗?能不能也给我一张?”
“我也要我也要!我拿漫展的限量周边换!”
“这周末要不要去玩密室?”
“还是剧本杀吧。我想玩换装的,试试温情本。密室太恐怖了,里面黑漆漆的,我是真的害怕。”
“哈哈,世上本无鬼,都是人在闹,你怕什么啊。”
“人比鬼可怕!我永远忘不了廖鑫琳上次拽我胳膊揪到了我头发!我都快被她薅秃了!”
明明这些同龄女孩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她却觉得陌生。
童年的缺失导致这些新鲜事物她统统没有概念,她无法加入她们的话题。
土。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字眼,然后就被冷不丁冒出的自卑感吓了一跳。
她从小镇来到城里,恶意是收到过的,可从来没人用“乡巴佬”、“土老帽”这种词嘲讽过她,她也不愿以这样有辱人格的贬义词来形容自己,可城里的同龄女生掌握的技能丰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活也缤纷多彩。
此刻她几不可察地咬紧了唇。
真可怕。
在成绩方面,她自信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她能文能武,让人望尘莫及。
她分明已经足够优秀,然而有一瞬间,她竟然毫无根据地认为别人体验过的东西都是好的。
她通过这些没有体验过的事物,被未知裹挟着,注意力继而从矢志不移的目标上转移到了被滤镜美化过的同龄人上。
他们是家境优渥的少爷小姐,她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们非常在乎自己的感受,而在和她们对照观察中,冯寂染忽然发觉了潜藏在自己身上的深入骨髓的奴性。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连承认自己的羡慕和嫉妒都觉得羞耻的。
这种情绪本身恰恰是攻击性和进取心的来源。
她怎么能因为这么空泛的感觉舍弃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动力。
未知的事物她是可以去了解的,她原本没有的东西也是可以后天获得的,她没有必要焦虑自卑,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叮铃铃——”
正式的上课铃声拽回了冯寂染的思绪。
她正要走向她自己的座位,一个女生一惊一乍地指着她的身后问:“你裤子上怎么都是血啊?”
怪不得她从刚才就感受到了一股粘腻潮湿,她还以为是跑出的汗。
月经初潮来得突然。
她一年前就在琢磨她的月经初潮怎么比同龄人都来得晚,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冯寂染正着急,赵伊婷就默契地把一张卫生巾拍进了她手里:“会换吗?要不要我陪你?”
“我知道怎么用,谢谢。”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教程都在网上流通。
网友是真能处,有教程是真发。
“客气什么?”
“没跟你客气,说习惯了,顺口。”
趁着老师还没来,冯寂染赶紧拿着赵伊婷给的卫生巾去洗手间处理,谁知一跑出教室就和姗姗来迟的谭恒澈撞了个满怀。
薄薄的一片卫生巾在撞击下从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谭恒澈垂眸望向地上的卫生巾。
冯寂染匆忙地捡起卫生巾就要跑。
谭恒澈当机立断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她:“裤子不能脱给你,但衣服行。”
经他提醒,冯寂染蓦然想起自己的裤子被血染脏了,连忙解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一口回绝:“我自己有,谢谢。”
说着便和他擦肩而过,比兔子跑得还要快。
谭恒澈神色阴郁。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受到被拒绝的滋味和不被需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