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子来访,在他老人家强大的气场压制下,谭家的气氛变得肃穆了不少。连家里的保姆都规矩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随意把活交给乔明娥干。谭恒澈看起来也没有平常那么散漫了。
新学期到来时正值夏季的尾声,如今已然入了秋,日历上明明白白写着秋天的第三个节气白露,就等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秋雨给世界降温。
新发的校服是秋季款,男生的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女生的是红白相间的运动服。
里面穿什么可以自己随意搭配,日常当件外套穿没问题,只不过目前气温还没有彻底降下来,现在穿在身上会有一点闷热。
可谭恒澈却把校服的拉链严丝合缝地拉到了下巴,冷白的皮肤被遮在了校服之下。
冯寂染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面不改色的谭恒澈,眼神和很多年后看着他在大热天西装革履全副武装如出一辙。
她再看看自己身上敞开披着的校服外套,心想他可真耐热。
谭老爷子刚回来不知前情,便问谭恒澈:“你们两个怎么去上学?你载染染吗?”
谭恒澈很久没有六点多钟就起床了,为了应付谭老爷子,今天起了个大早,起床气还没有散,分明和冯寂染约好了上学的出行方式,在听到他们两个之外的人问询,明显没什么耐性,张口便说:“我不载。”
他惜字如金,话也不说清楚,弄得他好像很不乐意载冯寂染上学,还当着冯寂染的面拒绝。
谭老爷子当即横眉怒目:“你跟她同路,载一下她怎么了?难不成让她一个女孩子走着去上学?”
这话说得好像他能就必须要做一样,连最基本的礼貌客气都没有,完全是把他当拉磨的驴来使。
如果不是被强制着非做不可的话,他是能心甘情愿地去做的。
受到胁迫,那就不一样了。
谭恒澈的眉毛紧紧拧起来,濒临爆发边缘。
祖孙俩都是火爆脾气,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冯寂染连忙打起圆场,替谭恒澈补齐了没说完的话:“爷爷,您误会了,他不载我是因为我可以自己骑。谭恒澈把他舅妈送的生日礼物给我用了,是我该谢谢他。”
谭恒澈拧起的眉毛没有舒展,脸上的神色亦没有和缓。
老爷子要是听了她的话就和颜悦色起来,是对她的偏袒,要是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仍有一战。
他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
比起孝顺老人的心,他更在乎自己的尊严。
他到了独立行走的年纪,便再不是家里人轻易能管教的了。
冯寂染见势不妙,把自己面前的擦手巾递给谭恒澈:“擦一下吧,你流了好多汗。”
谭恒澈分心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有跟谭老爷子干起来,接过来把额头和鼻头的汗珠都抹掉了。
谭恒澈的肤质是汗白皮,流得汗越多就越白。
这个夏天他风里来雨里去晒黑了一圈,架不住他新陈代谢快,恢复的也快,养了一阵子又白了回来。
他的骨相本就出众,皮肤再一白,优越的五官、出挑的身材、无瑕的肤质,活脱脱将他塑造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酷哥。
谁能想到他性格粗犷豪迈,相貌却仍旧带着青涩的少年感。
冯寂染仔细看了看他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暗叹怪不得倾慕他的女生那么多。
和谭恒澈一起去仓库推自行车时,冯寂染冷不丁问他:“你觉得我好看吗?”
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她也不例外。
谭恒澈刚跨上自行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冯寂染听到他的反问,下意识打了退堂鼓,没有再问。
说出来可能会被人嘲笑自恋,可每当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真心感谢乔明娥和冯茂鸿给了她这副好看的皮囊。
乔明娥年轻的时候是镇上出了名难追的一枝花,长得像上世纪的时髦港星,明艳动人。
就在不久前还有叔叔跟她说乔明娥年轻时的事迹。
别看冯茂鸿现在人模狗样,二十来岁时也是貌比潘安的风流浪子,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便像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要不是他顶着这张清隽的俊脸,乔明娥当初也不会看上他。
按理说她继承了这两人的基因,样貌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奈何她从小就被她奶奶说丑,被冯茂鸿的狐朋狗友说她长得不像是他们夫妻俩生的,也没有认识的人当着她的面夸她的姿容,弄得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审美。
思来想去,她忽然觉得问谭恒澈的答案也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审美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