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礵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寻找恐惧、后悔、哪怕一丝动摇——可是没有。
何愁的眼神里只有轻蔑和挑衅,她的本性是恶劣的,平日里为了融入正常人群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压制,现在全被激发出来了。
她可以不在乎这条命,但在生命最后关头过次嘴瘾不过分吧?
毕竟她不是原主,比无辜,她们二人半斤八两。
姬礵感受的手下肌肤滑腻冰冷的触感,眼泪又落了下来:“何愁,除了我刚进霍家那年,你对我好过,接下来的几年我因为你流了多少泪,你有数过吗?你对我哪怕有一点点的真心吗?”
“我是私生女,别人看不起我,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受。可唯独你,唯独你不可以!那些遗产我根本不会要,你想拿去便拿去,但你怎么可以在对我好过之后又以这样的方式将我推入深渊。”
她想姬礵真的太傻了,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傻的人,因为别人对她短暂的优待就真的想要放弃实打实的好处。
如果她当初没有被霍家接回,光是她这张脸会给她惹来什么样的灾难?没有钱权她要怎么给自己保障?
假如再倒霉些,幼儿时被送进孤儿院那更是不得了,会被别人吃的渣都不剩。
何愁想着想着真的笑出了声。
姬礵听到她的轻笑愣了一下,随即便听到让她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话。
“活该。”何愁一字一句道。
姬礵的手指在何愁的脖颈上骤然收紧,指甲陷入皮肉,划出几道血痕。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姬礵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扭曲的笑意。
何愁的视线开始模糊,缺氧让她的眼前浮现黑点,但她仍然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怎么...不继续装你的...乖狗狗了?”
雨势更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两人身上,何愁的雨衣帽子被风吹落,及肩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姬礵突然松开手,何愁踉跄着后退几步,大口喘息着。她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脖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液体——是血。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吗?”姬礵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她抬手抚上何愁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何愁拍开她的手,冷笑道:“怎么?杀了我?”
姬礵歪着头看她,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滴落:"之前你杀的是我的身体,这次..."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何愁心口,"我要你的命脉永远属于我。"
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形,泥土和野草如同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张,教学楼轮廓像融化的蜡一般坍塌。
何愁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这是霍家的阁楼。
狭小的空间,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扇小小的天窗。
“想起来了吗?”姬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第一次把我关在这里,我才十岁。”
何愁转身,看到姬礵坐在房间中央的旧木箱上,手里把玩着一条银色项圈。
“那时候你告诉我,只要我乖乖听话,你就会对我好。”姬礵轻笑一声,“我信了,多可笑。”
何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原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小小的姬礵蜷缩在角落,哭喊着求她开门。
原主站在门外,脸上带着阴暗的微笑...
“你到底想要什么?”何愁咬牙问道,“报复?看我痛苦?那你已经做到了。”
姬礵站起身,缓步走向何愁,项圈在她指间晃动:“我要你体验我经历过的每一分痛苦。”她停在何愁面前,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从今天开始,我们的位置调换了。”
她突然抓住何愁的手腕,力道温柔又缱绻。
何愁汗毛直竖,却倔强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戴上它。”姬礵将项圈递到何愁面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何愁盯着那个项圈,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她一把抓过项圈,“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她毫不犹豫地将项圈扣在自己脖子上。
姬礵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满意了?”何愁挑衅地看着她,“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吧。”
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杨楠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何愁脖子上的项圈。
“你...”杨楠的声音颤抖,“姬礵,你答应过我的...”
何愁眯起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哦?看来我的‘好朋友’也参与了这个有趣的游戏?”
姬礵没有理会杨楠,而是伸手抚摸着何愁脖子上的项圈,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
杨楠冲上前抓住姬礵的手臂:“你说过只是吓唬她!你说过不会真的伤害她!”
姬礵甩开杨楠的手,眼神冰冷:“我改主意了。”
何愁看着两人争执,突然大笑起来:“精彩!真是太精彩了!”她拍着手,“杨楠,你为了她背叛我,结果发现自己也被耍了?”
杨楠的眼中涌出泪水:“何愁,我...”
“闭嘴。”何愁冷冷地打断她,“你的账,我们待会再算。”
她的情绪有些反常了。
她又不是原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自己完全代入了。
阁楼的灯光忽明忽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雨声透过天窗传来,仿佛永无止境的悲鸣。
阁楼的门突然被重重关上,杨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姬礵突然抓住何愁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你知道吗?最让我痛苦的不是你杀了我...”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而是即使到了现在,我……”
何愁看着姬礵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感到一阵疲惫:“杀了我吧,”她轻声说,“结束这一切。”
姬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松开何愁,后退几步:“不,死亡太便宜你了。”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我会让你活着,永远记住今天。”
随着姬礵的消失,阁楼开始崩塌,何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脖子上的金属触感明晃晃的提醒她——那个项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