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轻柔披了一件毛衣,男人戴着黑色婚戒的手指映入眼帘。
“别着凉了,你身体最近受不得风。”
应该抬头的,但凝凝却始终低着头,手掌轻轻抓着长椅的扶手,指节微微颤着。
身旁有人落座,他不再逼迫她,目光平视前方,淡淡地开口:“你不想回去,我明白。”
短暂的停顿,叹息声几不可闻:“凝凝,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在我心里,早像过眼云烟般逝去,唯一遗留下的东西,是你。我从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父亲是我母亲挚爱的人,也清楚他们分别因何而死。按我的性格,应该厌恶你——可是,从第一面开始,我就做不到。”
初见时那双清澈如小鹿的眼睛,怯怯的写着不安,明明很害怕周围那些大人,却仍然努力地微笑,尽管眼睛都快淌出泪来了,鼻尖像桃子尖,红红的,仿佛随时要哭出声来,可始终攥着衣摆,僵硬地维持弯弯的嘴角。
像个误入丛林的小小猎物,那时骄傲的他,连“射杀”她都觉得跌份,后来阴差阳错,在一天天复杂的审视中,却彻底栽进去一颗心,甚至连丁点儿自救也不愿,就这么沉沦,心甘情愿。
说来可笑,像他这样的家世,做个朝秦暮楚的花花公子,流水地换女友,养几十上百的情人也毫不费力,偏偏吊死在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连谈个恋爱,都搞得跟强迫少女一样,还被发配国外硬熬了三年。
对她,一生的爱恋牵系于一身。
他早已无法自拔,但也不愿见她如此自伤。
“凝凝,别忘了,我的父母也早都死了,说起来,与你父亲也有一些关联,可我就是做不到恨你,一丝一毫也不能。”
他只是感谢上苍,将她带进他空乏的生命里,让他体验了那么丰富的情感,因她而生的渴望,挫败,无奈,咬牙切齿,心思百转,占有时的欣喜,碰冷钉子时的微愠。
她像他生命力的体温计,随时调一调,他心甘情愿被影响。
“凝凝,”他低眸,覆上她冰冷的手背,轻轻牵起,用掌心小心翼翼包裹,“如果太累,如果实在不想回去,可以先搬去别的地方住,只要在我的视线内,只要让我能偶尔看看你和孩子,我愿意让步。”
最后,他轻柔揽住她的肩,把她抱进怀里,“凝凝,只要你试着感受我,尝试着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而不是去恨,忘掉那些恩恩怨怨,好么?孩子们,还有我,都很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