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近忽然打了个寒噤。

骆映秋划空擦出火折子，却没亮起，两人腰间的灯笼变成了摆设。四下观看，没有一处地方是能看见的，更不见旁人的踪影。

漆黑之中，只有两人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发出安心的红色。

“项近？”

骆映秋试探问道，项近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骆映秋又让项近凑近点，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彻底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

项近道：“怎么了？你好像很不安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事件突发让人猝不及防，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项近看不见，那就只能自己在加把劲了。

念及此，骆映秋打起精神说道：“没事，只是灯笼和火折子，星火咒都用不了。恐怕我们要摸黑走了。”

项近笑了笑：“那就跟我一样了。”

骆映秋也打趣：“是啊，跟你一样了。”

不知道路，走哪里都是一样的。骆映秋感知不到什么，项近也一样。这里似乎就是纯粹的黑，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空洞得乏味。

一开始还会顾忌打草惊蛇而不敢乱声张，到后边不知走了多久干脆放开了嗓子聊起天来。

“之前你叫住我是不是想问问眼睛的事？”

之前，就是在燕尾船上。

“是。但是最近似乎觉得它已经无关紧要了，所以没找医生了。”

“是治不好了还是不想治呢？”

骆映秋的职业病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劝导项近。若是前者，骆映秋出于人道会努力寻求破解方法，出于私心想攻克难题。

若是后者，她就要好好疏导疏导了。

有病就要治啊！不要放弃！

“没事的。”

项近的声音再次在空洞中回荡，显得像是百年不曾动荡过的湖面：“现在对于我来说，眼睛能不能看见，已经很无所谓了。”

“是吗？”

那我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听你们之前的聊天，你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加入天云宗了吗？”

“嗯？是啊。”

骆映秋已经数不清自己回答过多少次这个问题了，天云宗的同门会问，朝国圣上也问，燕王问，岚边桐问。

好奇，是有的。

更多是向往和羡慕吧。

天云宗，被冠以大陆之名的最强宗门。以天云老祖为首，几乎是见证大荒以来直到现在的整个修仙界的历史。

有传言，他是百仙大战之中留存下来的遗仙。也有人说，他随时能成仙，只是怕找来天地祸患，因此从不露面。

事实或许只能成为谜团。

“我从小时候，约莫七八岁就被外出游历的师姐发现，带回了天云宗。后来早开灵窍，在外门潜心修习，最后在外门比试的时候拿了第一才进的内门。”

“天云宗万邦来朝，每隔一百年才会开放收录名额。无论是大宗小宗，散修都有机会。万人之上的修士也不过寥寥几人能入其外门。”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从小就得进外门，非我天资独厚。”

项近倒是不觉得她认为自己只是运气好。

胆大心细，富有创造力，有胆识也有勇气。待人宽厚讲体面礼数，这些足以让她成为天云宗的翘楚。

“那你呢？”

有来有回，既然你好奇我，那我也好奇一下你吧。

项近直接问她：“你想知道些什么？”

骆映秋罕见的苦恼起来：“我问你就会答吗？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呢！”

“你问吧。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骆映秋考虑了很久，久到项近都不自觉开始发呆了，这才发觉原来骆映秋有很多想问的，居然是这么多想问的。

还是说……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