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耿童:“别挡着我,我先进去。”
“哦,”邢辰退开,逼仄狭窄的玄关只能容纳两个成年人,他拖沓着脚步进了客厅,道,“没鞋给你换,直接过来。”
耿童没说什么,随手关了门,进来的时候顺便打量了一下邢辰租的房。
一室一厅。
八角巷位置偏僻,邢辰找房的眼光倒是有待提高。
耿童不想评价他乱七八糟的客厅:“租金多少?”
“两百,”邢辰给他倒水,而后不轻不重地一推,把水送到茶几边缘,“喝。”
“......两百?”耿童抬眸,“不是给了你五千么。”
邢辰一屁股坐在马扎上:“怎么样。”
耿童握着水杯,感受着杯壁的温热:“烂。”
邢辰轻笑:“能给你省钱不错了,多了我还不起,高档小区又太显眼,你不是让我融入一下王老四的圈子么,这就是融入。不然他怎么相信我能为了钱替他豁出去?”
耿童不语,只是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温开水。
两人相顾无言,邢辰忽然看见了什么,指着他身后的电视柜:“你买的?”
耿童:“嗯。”
邢辰起身把那玩意儿拿了过来,随手放在桌上,愣愣地看着透明盒子里方方正正摆着的老式手提小花篮蛋糕:“给......给我的?”
“不要拉倒。”耿童皱了皱眉。
“要,我要,”邢辰弯弯眼角,掀开了蛋糕的盖子,把那小蛋糕拿了出来,“怎么还插着个油纸伞,娘们唧唧的。”
耿童神色淡然:“临期打折的,没得挑。”
邢辰:“......”
耿童嘴角扬起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语气和平时办案没什么区别:“你只配吃这个。”
邢辰咬牙:“我他妈——”
“逗你的,”耿童觉得有些好玩,笑了声,“吃吧,没过期。之前你说下次见面请你吃点甜的,这不是一直没机会么。正好这次办案经过蛋糕店,我看它长得还行,就带回来了。”
“你倒是很少一次性跟我说这么多台词,”邢辰看一眼桌上的奶油蛋糕,拿起附赠的叉子戳了一块放嘴里,“味道还行。上回吃这种老式蛋糕还是六岁的时候。”
耿童透过客厅昏暗的暖黄色灯光看向邢辰。
其实细看还是挺秀气的,形象很好,可能是上镜记者都对形象有要求吧,这么看过去,邢辰的脸很符合三庭五眼的比例,只是这些天被毒|贩揍得狠了,脸上多了些伤疤,还黑了点。
邢辰轻嗤一声,在耿童思维放空的时候冷不防伸手过去一抹。
耿童下意识抬手格挡,顺手一抓,死死攥住邢辰手腕。
只是那一瞬间,邢辰猛然从耿童冰凉的眼神里看出了杀意和防御。
但邢辰的手指已经戳到了他鼻梁边,留下一点淡淡的奶油印记:“嘶......疼!我说你没必要这么敏感吧,我又不能杀了你。”
“下次别开这种玩笑,”耿童呼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一分,放开邢辰,兀自站起身,“我不能留太久,先走了。”
邢辰却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一秒。
两秒。
耿童以为他有事要交代,站在原地愣了愣,结果这厮只是这么盯着自己,弄得耿童有些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警官,”邢辰笑笑,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凑近了看,两人的距离几乎只隔着呼吸,“你脸上有奶油。”
耿童往后退了退,邢辰却笑着继续逼近:“我帮你擦。”
“不用,”耿童皱起眉头,怎料再次后退的时候被邢辰一把抓过手腕,整个人都被邢辰带着往沙发上栽,“你干什么!”
邢辰只是把他逼退到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在他带着怒意的注视下用手擦掉了鼻梁边的一点点奶油:“好了。”
耿童呵斥道:“松开!”
“急什么,”邢辰这才放开他的手,“一报还一报而已,你刚才弄疼我了,我得还回来。”
耿童沉默一瞬:“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邢辰大发慈悲地拍拍他的肩,“警官,你现在可以走了。”
耿童针扎似地站起身,推开邢辰,憋着点不知道哪儿起的火往玄关走去:“我就多余来找你。”
邢辰淡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就在耿童抬手握住门把时,邢辰忽然朝他吹了个口哨。
耿童微微侧眸看过去。
邢辰:“耿警官,你的鼻梁很挺——你们南方人很少有这种特征,虽然你很普通,但是......它给你增色不少。”
“说完了没,”耿童冷冷看他一眼,“走了。”
“嗯,说完了,”邢辰轻笑,“警官,我建议你少皱点眉头,你不皱眉头的时候会好看一些。”
耿童烦躁地推开门,抬脚迈了出去。
身后的邢辰站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淡淡地看向耿童的背影,低声补了句:“一路平安。”
声音小到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这里的一切都残留着上世纪的影子,接触不良的声控灯没有及时亮起,耿童微微顿了顿,侧头用余光瞥向屋里的人。
那人站在昏暗的灯下,周遭的东西没什么章法地摆放,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某一刻交汇。
耿童什么也没说,微微咬住下唇,快速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