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痕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
尸体拖到了官府,已经有点腐烂了。但是肉眼可见满是鞭痕,每一下都打进肉中,打得女子血肉迷糊,都看不出人本来的模样。
在场的人都纷纷到一旁去吐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
只有褚永淡然站在一旁,紧盯着尸体思索。
属下道:“大人,这件事可太难办了,这严大人位高权重,我们怎么拿他呀?”
褚永仍然盯着尸体,“这又如何?只要人是他杀的,我必把他关进去。”
另一人道:“大人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家既然下令让大人处理这件事,必然不会包庇严大人的。”
就在此时,苏济然带着不少财物前来拜访褚永。
褚永眉头一挑,“我们国舅爷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苏济然咯咯笑道:“我看大人查案辛苦,特来孝敬大人。”
“您的孝敬我可承受不起。”褚永将银子推到一旁。
“我只想查明真相。”
“大人其实不用这么苦恼,严承允本就臭名远扬。”
苏济然越说越来劲,“自从他的妻子怀孕之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就爱拿那个丫鬟出气其他的丫鬟都联合起来一起欺负她。”
褚永眉头微微扬起,“国舅大人,您不必这样,事情是如何我就会怎么查,不会他是谁就会偏颇。不过很想问一句,国舅您是怎么对太师府邸的事情这么清楚?”
“你这人!”
毕竟严承允这回死不死还是他说的算,苏济然忍下了这口气,继续讨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严承允是何等把持朝政的大奸臣,又怎会把一个婢女的命放在眼里,而且他之前……”
褚永道:“看来严大人和苏大人之前小有嫌隙,那苏大人所说的话便更不能信,您先请回吧。”
“你!”
苏济然一回到和薛季同约好的馆子里便破口大骂。
“柴米不进,一个五品官胆子这么大!”
苏济然大骂道:“本来还想笼络他,这么一看,得找个机会把他办了!”
妹妹连失两子,上次进宫见她,整个人都要瘦没了,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此时若是除不掉严承允,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祸患,必须要斩草除根。
薛季同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贿赂一事没了下文,道:“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会站在那边,严查下去,严承允不死也得耗掉半条命。”
苏济然道:“你说得对,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讲究名声,管他怎样,恶名先放出去,到时候官家嫌烦,再把他调走,以后能不能想起来就不知道了。”
说着两人便去布局,一时之间整个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太师大人的夫人性格乖张残暴,闲着没事就爱打骂婢女,虐待下人。严大人不仅不管教还纵容她。
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太师府的下人都被带去衙门审问。为首的当然下令发卖沉清的春桃。
春桃道:“我并没有安排人打她,给了她银子放她出府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平时是否有人随意打骂她。”
春桃道:“夫人从来不管这些事,她一向脾气很好,身怀有孕后更是不会。”
她又强调道:“大人就算是给我上刑我也只会这么说。”
褚永又问其他婢女,“你们这些话到底是实话,还是屈服于淫威不敢多说。”
“奴婢们说的都是实话,夫人平时连家都懒得管,都是春桃姐姐在处理大事小事,又怎么会闲来无事就打骂下人呢,大人请明察。”
属下道:“这么众口一词,看来不得不信,严大人和她夫人可能真的是无辜的。赶出去的婢女无家可归,兴许去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才遭此毒打。”
褚永不屑道:“什么众口一词,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她对谁都好,可她并不是真正的好人,她只是装出一副体贴别人的模样。只要着实触犯到她的利益,她就会变得残忍可怖毫无人性。”
“这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人,比那些肉眼可见的恶人要坏得多。”
属下又问道:“所以大人您怎么想?”
褚永道:“其实我心里都清楚,这女婢身上的伤痕都是新伤,若是常年累月虐待必然不会只有新伤只有旧伤。更何况怀孕之人哪有这样的力气?估摸是被外人活生生打死来陷害太师大人的。”
"有人杀了女婢嫁祸给了严大人。"
“没错,但是我们没有证据,现如今,我要把杀人之人抓出来。”
“所以大人故意认定严大人就是始作俑者,其实心中早有谋划?”
褚永面色坚定道:“他们在朝堂上怎么斗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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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清的尸体已经肿胀得看不出来曾经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脸上还有两块颜色鲜明的巴掌印,就算尸体腐烂也掩盖不掉伤痕。
在场官员纷纷用袖子掩了掩自己的口鼻,深怕有什么脏东西污秽了自己。
“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师大人,可太师大人咬死了和自己没关系,我只能作法来探明真相了。”
褚永招招手,书童带着一个老道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传闻茅山老道长有能招魂之术,今日汴京百姓与这么多官员都在,也算是有个见证。”
严承允轻哼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聪慧无比神探褚大人,竟然也这般迷信茅山邪术,选择用旁门左道来查明真相。
“第一,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第二,褚大人若是真的能招魂,也不会对我有半分不利。”
褚永拍了拍手,“既然如此,王道长,您开始吧。”
老道士走到尸体面前,在她的身上贴满了黄符。
众人凝神闭气,深怕错过分毫。
只听见他嘴里不知道在啊呜咿唔点什么,两唇翕动,似乎有一股说不清的气息在与尸体共鸣。
尸体突然开始抽搐起来。
可把一众官员吓得惊慌失措,回避的回避,捂眼睛的捂眼睛。周遭的百姓更是被吓得乱作一团,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尖叫声。
“活了,真的活了!”
沉清直直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如众人所料看向严承允。
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人群里竟然是苏贵妃的弟弟苏济然,正穿着便服偷看。
苏济然并不在相关邀请的官员名单里,可他却硬生生混了进来,这是何居心,所有人对他的疑点又多了起来。
苏济然被众人发现,立刻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慌张,大吵道:“你们看我干嘛?!”
褚永道:“苏大人,这小婢女要你给她伸冤呢?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苏济然又惊又慌,扯着满脖子的青筋喊道:“你放屁,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严承允和他的夫人虐待她,管我什么事!?”
褚永道:“可为什么死者只指认你,不指认严大人呢?”
苏济然支支吾吾,“那我也不是我干的,明明是他,是那个姓薛的派人去打的,管我什么事,不是我动的手!”
听到他这么说,死者好像真的通灵般,倒在地上。
“真的不是我,是他就是他!你要报仇别找我!”
褚永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另一个人,居然是薛家的大公子薛季同。
薛季同一脸不知所措,心底暗骂姓苏的真是个大蠢货,就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就不打自招了,还牵连了自己。
他为自己申辩道:“薛大人你莫要出言嫁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济然生怕姓薛的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忙喊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干的,你看到这婢女被赶出严家,你就把她抓来活生生的打死。想嫁祸给严承允!”
褚永一锤定音,“把他们都压下去,仔细审问。”
“你敢!”
苏济然指着褚永的鼻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审我!”
褚永目光犀利看向他,“我管你是谁,拖下去!”
——
事情败露,薛季同毕竟是科举上来的文官,家中世代为官,不会被上刑,最后被贬儋州,能留下一条命。苏济然就不同了,他是武职,又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闲职,这些年也就是靠着苏贵妃,他才一次又一次为非作歹而不被官家惩罚,现如今苏贵妃已经不再得宠。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怕是自己小命不保。
政令还没下来,苏济然就听到了风声,去了苏莞莞宫里一顿鬼哭狼嚎。
苏莞莞一直在养着病,加上心情不好,根本懒得理他。
她被搀扶着从床上做起来,一脸憔悴看向他,“我都自身难保了,我还来管你?”
苏济然扑上去就拉扯着她的衣袖,‘妹妹,你怎么能说这么绝情的话?当时我们的爹死那么早,我一手把你拉扯大,长兄如父啊!你现在是贵妃了,看不起你哥了!见死不救了!’
苏莞莞被他烦得止不住咳嗽,绣帕里居然还有血,恍然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知作贱到什么程度,她才真的彻底废了。
然而苏济然还把她当宠冠后宫的贵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可笑。
“哥哥,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有什么意思呢?杀人之罪一条,污蔑命官之罪一条,每一条都可以要你的小命了,而我早就不是那个贵妃了,我就算还是也救不了你。”
她早已与皇帝闹翻,赵祁还给她贵妃之位不过在恶心她,天天被他当成疯子禁足在这里,要喝那么多苦涩不堪的药。
她只盼自己能早点病死,不用再被他折磨。
就在这时,皇帝走了进来。
“官家。”
一看就皇帝,苏济然立刻跪到他面前,“您绕我一命,您只要绕我一命就行。”
赵祁冷冷撇了他一眼,平淡道:“你先下去吧。”
苏济然听不出他语气里到底是什么情绪,但现在只能离开。
赵祁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苏莞莞身边,亲切问道:“莞莞,你好点了吗?”
“官家准备怎么处置他呢?”
“我不知道,如果贵妃愿意求情。朕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莞莞大笑起来,“官家,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好。”
“娘娘。”
苏莞莞看着镜子中的在自己浅浅一笑,她穿着华丽,像是用珠宝和绫罗锦缎堆起来的一样,但是血肉早就被侵蚀干净,她突然想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寻找那只现在已经灰飞烟灭的白兔,脸上的笑容是如此单纯。
她对着外面无垠的天空喃喃道:“要是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在一片夕日欲颓中,见远方似乎有滚滚浓烟,在火光中蔓入天空。
他只一眼就知道是哪里在失火。
“莞莞。”他下意识想奔去那个地方,却不由的停下,立在原地。
半晌,他选择向反方向走去。
——
苏贵妃的寝宫不知为何走了水,火势极大,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扑灭。好巧不巧,苏贵妃本来身子不好,就在静养中,这回被吓得更是三魂六魄都没了,不出三日不治而亡。
官家悲痛欲绝,罢朝七日,合宫没有一个人敢不伤心的,若是谁的眼泪少了,必然要被一顿板子伺候,宫门外天天都有人被拉出去打得眼泪横飞。
有些言官上书指责官家过于悲痛,不理朝政,都被扔了回去,最后还要被要求给贵妃写悼词,不然一个个都滚出东京。
七日后,官家重新上朝,表达自己的错,后悔之情,发誓以后不会这样,此事才平息了。
不过因为贵妃的死,苏济然也逃过一劫,只是换去了个空有名头,却没什么实权的职位,以后的日子也就只有混吃等死的份了。
严承允因为这件诬告案顺势辞了官,准备回老家颐养天年。
他找到褚永做了感谢。
褚永道:“大人不必谢我,我只是想查明真相罢了。
柳竹蕴在走之前他一定要做好几件事。把多余的女眷男丁都安顿好,尤其是要把她几个心腹嫁好。
第二件事是她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害自己流产?
柳竹蕴出了一大份嫁妆,沉绿如愿嫁给了自己的表哥,风风光光的,谁看了都羡慕。
柳竹蕴又叫来春桃。
春桃是孤女,平时不苟言笑的,好像没有感情一般。
她的婚事得好好动动脑筋。
“我们去临安之前一定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把你好好安顿的。不过我们春桃这么好,也不知是谁才配,我可苦恼了。”
春桃微微一鞠,淡笑道:“夫人不必为我操心了,我不打算嫁人了,我准备出家。”
“你说什么?”
柳竹蕴被她的回答吓到了,“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出家了?”
春桃道:“之前就和灵山寺的住持商量好了,我心已如槁木,现在只想与青灯古佛相伴,安顿晚年。”
柳竹蕴尊重她的想法,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会和她们打好招呼的。”
春桃离开相府后便去上坟,当初以为是太师大人的遗体,后来知道遗体其实是飞絮的,就被迁到了这个荒郊野岭,
飞絮啊。
春桃仔仔细细清理了下坟,把杂草都清理干净。
脑中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有风拂面,空中飘下许多的柳絮,擦着她的脸而过,她难得失态地打了个喷嚏,看进这些柳絮缓缓飘落,好似大雪一场。
忽然有雨珠落在头顶,
她抬头一看,水滴落在她的脸颊。
“下雨了。”
——————
柳竹蕴把全府的人都召集起来,对他们道:“我和大人即将去江宁,用不着那么多的婢女小厮,会给你们二两赏银出府,以后你们是想嫁人还是去别人家侍奉,都由你们自己安排。”
下人们纷纷道谢。
柳竹蕴走后,过了一会儿,沉绿对众人道:“刚才主君突发头疾,继续黄柏、苍术等药材,你们谁手里有的,夫人说拿得出来了必有重金。”
大家想着都要走了,这些药留着也没啥用,再加上还有金银财宝,纷纷献出自己的药材。
经过柳竹蕴的查明后,大家都能拿出自己抓药的药方和记录,唯独一个叫杜鹃的支支吾吾说不出黄柏的来历。
这个杜鹃又恰好是之前柳家跟来的,她来的时候年纪还小,一直都没有委以重任。
“你老实说,这个药是谁给你的。”
“之前用的,吃剩下来的。”
“吃剩下的?你是得了什么病要吃?”
杜鹃什么也说不出。
“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柳竹蕴威胁道:“你不说是吧,你的契身一日在我这儿,我就有法子来治你。像你这样不忠不义的奴婢,出府后没有一个人要你,你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
“是……是二姑娘。”
杜鹃哭喊着道:“我以前是二姑娘那边的人,二姑娘和我说她日子过得很不好,得不到宠爱,还要被小妾欺负,一切都是夫人不闻不问的缘故。”
柳竹蕴道:“她自己如此,关我什么事”
杜鹃继续哭喊着,“我不知道那个药会导致早产,姑娘说只是会让大娘子腹痛罢了。”
她越听越觉得头晕目眩。
“柳梅嫣,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知悔改?”
柳竹蕴道:“你写一封信给她,说你事情办得很好,要问她讨赏,不然就把想要害自己长姐流产的事公之于众。”
杜鹃从小就胆小,让她干这种事,自己是断断不敢的。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道:“夫人,我……我可不敢…”
柳竹蕴把纸笔都递给他,“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说她日子过得不好吗?她还有什么本事来报复你?”
杜鹃还是不敢。
柳竹蕴道:“要是再不动手,沉清就是你的下场。”
杜鹃只得抓起毛笔,用着自己极其丑陋的字写了这封威胁信。
柳竹蕴拿过信,对身边的婢女道:“你去寄给江南崔家,不用太小心,也不用太刻意,交给门童就可以了。”
“是。”
柳竹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想一切都是你柳梅嫣咎由自取。
不然她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出手。
数月后,那封威胁信寄到了门童手里。
柳梅嫣在崔家毫无威信,下人们知道这封信会害了大娘子,依然交到了崔连手里。
崔连看罢,当场将柳梅嫣关在房内,质问她,“你是疯了吗?你看看这上面写得什么东西。”
柳梅嫣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我不知道,是这个奴婢在陷害我的。”
“一个奴婢陷害你做什么?你姐姐又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崔连继续质问,“倒是你,你都离开东京了,你却还要和你姐姐过不去,你的心思怎么会如此歹毒?”
“我…”
柳梅嫣百口莫辩,她跪在地上。
本来不会有事的,沉清会背下所有的锅,没有人会查到自己,但是这个贱人居然敢写信给自己要钱,以至于到这个地步。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是你妻子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崔连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柳梅嫣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为什么自己满心谋划嫁入高门,却什么尊重都没有得到。
为什么姐姐就算丈夫失势离开东京也能合家美满毫无遗憾。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就算自己的丈夫也要为她做主来惩罚自己!
她真的好绝望。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她错了?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
崔连下令,“把大娘子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半步,以后家中所有大小事都有薛芙来管。”
——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江宁的冬天不似汴京那么寒冷,只是一些细碎的小雪,混杂着连绵细雨湿哒哒地落在房檐上,树枝上。
高旻言正值休沐,不远万里前来拜访他。
看到严承允缩在屋内,一边煮着茶一边翻阅着茶经,旁边燃着炭火,很是暖和。
高旻言笑道: “大人现在倒是悠闲。”
“还叫我大人呢?”
严承允给他倒好了热茶,“你现在才是大人。”
“对了,你成家了吗?”
高旻言道:“家慈去世,又守孝了三年,如今才成的。”
“夫人是哪家的?我认识吗?”
“大学士王礼源家二姑娘。”
“哦。”
严承允若有所思,“东京的事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扳扳手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高旻言道:“大人是乐不思蜀才是,对了,夫人在做什么呢?”
严承允笑道:“除了带孩子就是工笔画和插花,也没别的事儿能干了。”
他忽然问道:“官家怎么样了?”
高旻言如实道:“顺贞贵妃死后,官家似乎无心于后宫,每日都在前朝处理公务。太子殿下学习不错,从小就聪慧,官家对他寄予厚望。”
“太子殿下?”
“对,毕竟是皇后养的孩子,更何况后宫一直无所出。”
“嗯,看来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