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

场馆本来就没什么人说话，这样有些玄乎的场面更让人不敢开口。

哪怕源鸣雪用的是最靠边的场，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在这个方向。

青峰大辉的脑海也很安静。

鸟鸣，雨滴，落叶，意识像是在外欢快地飞了一圈又泡进躯体。他的视角现在很神奇，能看到自己，能看到其他人，但又觉得很遥远。

这瞬间，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如同海妖般将他拖入海底。

呼吸变得和海潮同样的频率，四肢也任由海水灌注。他感觉自己在继续下沉，无知无觉地飘在深海中，只有点点荧光围在周身，像是回到最安全的海底，耳边只能听到咕噜的气泡碎响。

他很想回头看看，可这样温暖的触感，恍惚中已经要睡过去。

理应是他信任着的某个人，所以不管做什么，不管到哪里都可以。

场边桃井五月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众人眼中的青峰大辉眼神沉入冷淡，看似空无一物，精光却凝聚如闪电。

现在的他有种无法直面的危险感，哪怕只是随意地站着，却看得出已经进入了最放松的状态。

源鸣雪有些疑惑地顿了下。

确实是朝着野性状态去激发，但好像哪里不对……

她惊觉——

太深了。

比预计到达的意识层还要深，青峰大辉的精神体已经下沉到一片空无，到了溺水涣散的危险界限。

虽说这代表全心信任，也不能一点防备都没吧。

源鸣雪无奈停止，撤到旁边：“按照成长曲线提升10％数值，镜像对战模式。”

青峰2号登场，作为敌人和他照面。

“战胜它。”

青峰大辉眼底隐约漫出幽蓝色光痕，恍若最完美的指令读取机器。

接过源鸣雪丢来的篮球，小小的橘红色在他手中像玩具，只要想就能随意处置。

交锋在所有人毫无准备的瞬间开启。

速度快到好似拖出流星虚尾，两道熔岩擦出耀目的火花。从零的起步，从高速中急停，青峰大辉仿佛已经不受惯性桎梏，技巧变换眼花缭乱，一时间甚至眼睛都有点跟不上。

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音，让心跳鼓动声更加躁动。

红蓝身影交错追随，哪怕面对10％硬数据碾压的自己，青峰大辉也没有落于下风。

这是未来。未来的青峰，也有可能是未来的他们。

攻防交换在“这也能追上？”“这也能防下？”的体验中疯狂坐过山车，刺激到头皮都开始发麻。

好、好精彩的对决，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看下去……

哐当——

球在地上高高弹起，青峰大辉双手紧抓篮筐，面无表情地摇晃几下才落地。

5：0，败了的2号碎成光点消失。

满室安静。

在这样的寂静中，他转身走向源鸣雪，暗沉的靛青色瞳孔只剩下一个目标。

尚未从专注中脱离，危险性好似转到橘红色身影上，瞬间让人拉起警报。

“青峰。”真田教练忍不住提醒。

震得人哑口无言的家伙在比他小一圈的顾问面前停下。

半晌后突然踉跄半步，直直向前栽去。

“？！”旁观的人都吓一跳，赶紧冲过去查看

源鸣雪反应迅速地偏了下脸，不然就要面对胸肌洗面的尴尬。

她揽住青峰大辉的后颈，顺势卸力蹲下，轻轻将人转过平放在地。

黑皮少年面容平和像是睡着了——不是像，就是睡着，因为意识体沉太深被判定成休眠状态。

“……”这傻小子。

“他没事吧。”真田教练赶紧问。

“没事，现在就可以叫醒他。”

源鸣雪想到跑偏没边的课题，忍不住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嗷！”青峰大辉捂着脑袋干嚎。

让人将青峰大辉驾到休息凳上，真田教练又喜又忧：“ZONE，只会在顶尖选手身上出现，但似乎并不是计划中的状态。”

“还要感谢青峰的信任。”源鸣雪也很无奈。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对突然蹦出来的新技能惊奇了。

不就是ZONE吗，研究。

如梦初醒的青峰大辉感觉自己像条被挑选的死鱼，不仅动弹不得，还要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

他闷声说：“全身没劲。”

“是潜能爆发的代偿。”源鸣雪抽空回他。

目光碰在一起，青峰大辉突然脸爆红，红到连肤色都压不住的程度。

哦哟？好多双眼睛盯向他。

青峰大辉嘴巴紧闭，根本没法准确形容刚刚的感受。

除了感觉被人抱着往海里拖，互相接触的部分传来近乎裸露的战栗，像是被包裹，又像是在轻抚。

神经好像还处于那种激烈跳动的刺痛感。

“其他人还能尝试吗？”真田教练又问。

“可以感受下状态，但是不要这样打球。”源鸣雪预估，“就算是青峰，差不多也得到三年级才具备开ZONE的身体条件。”

“了解了，还要麻烦顾问出具一份详细报告。”

“好。”

教练们离开后，刚刚能坐起来一点的青峰大辉又被按回去。手来自神色和善的虹村修造，来自面目全非的前辈组。

“？”

“是不是故意的啊小青峰，不往其他方向倒往别人身上倒。”黄濑凉太上下审视。

“你在说什么呢？”

桃井五月也斜眼打量他，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她的少女心就碎成一片一片，悲愤地说：“公主抱不是让公主抱你，怎么就浪费在你这块大黑炭身上了啊啊啊！！”

什么，什么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