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瞎胡喊了。”

“但是，很讨厌。”紫原敦给菜翻面，“就算源仔不在意。”

“本来就是。”桃井五月点点头，“公共场合起哄，有的女孩子会因为抹不开面子稀里糊涂答应。”

源鸣雪愣了下：“答应什么？”

“答应在一起。”

“成为伴侣？”

桃井五月傻眼：“伴、伴侣？没有这么正式啦，顶多就是恋爱关系。”

恋爱……

哪怕已经对社会文化做过了解，源鸣雪还是不太能理解它的意义。

联邦的婚姻制度已经消失，繁育职能也完全分割出去。每个人的遗传信息记录在培育中心，进入成年期自动匹配父本母本，由中心提供胎基统一供养。

对另一人产生热烈的爱恋，这样成本不明来源不明的情感，看不出效率所在，当然不曾出现在她忙碌的人生里。

适不适合看基因匹配度不就知道了？

“也就是小桃子，小源可不要用现在的表情问其他人这些。”

明明总是很可靠的源鸣雪，情感方面竟然懵懂得像小孩子，真得很容易让人产生些危险的妄念——

一些死缠烂打就能追到她的错觉。

“点菜。”绿间真太郎把菜单递过来，意味不明地看她两眼。

“我还没吃过，随便帮我点个口味吧。”

听闻如此，桃井五月激动：“我可以帮鸣雪做。”

“不要！”四个人异口同声。

“好过分啊你们都是什么表情！”

“是谁去年合宿的时候做咖喱毒晕一半人？”

“咦，还发生过这种有趣的事吗？”今年才入部的黄濑凉太好奇。

桃井五月小声：“也没有吧，大家不是水土不服吗？”

“都已经开始自动篡改记忆了。”

黑子哲也摇摇头欲言又止。对于知名三无少年，这种程度的表情已经大事不妙。

“没关系，我可以吃。”源鸣雪不信邪。

别的不说，烤虫腿烤虫串她已经吃过千百次，桃井五月做什么东西她都会溺爱。

铁板上滋滋声油润，热气腾腾的白雾升起。

“那个，小赤司都不参加这种聚会的吗。”黄濑凉太好奇。

“偶尔，他忙得很。”青峰大辉回忆，“今天他爸在，还能去哪。”

“……”绿间真太郎很想纠正他不够尊重的喊法，最终还是忍住了。反正他平常都不用敬语，还差这么个称呼吗。

游离在状况外的紫原敦紧盯文字烧，食物方面他比打球的状态认真太多。

鼻翼微微轻动，明明已经馋得不行，还是先切过一半推给源鸣雪。

“给我？”

“桃子妞会杀人，源仔先吃我的。”

紫罗兰色眼睛亮闪闪，恍若将珍宝放在她面前。

源鸣雪忽然产生一点微小的、熟悉的意动。

“那我给你画个猫吧。”

“啊？”紫原敦脑袋上慢腾腾冒出问号。

源鸣雪拿起面汁碗，用勺子当笔，很快摊出一个长着两只尖耳的生物，长长獠牙背后生翅。等面糊凝固，她潇洒地翻面，用酱汁给耳朵下画了个萌萌猫脸。

“这是哪个品种的猫。”绿间真太郎震撼。

“我家那边猫就长这样，这是我的毛毛。”

她表情认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在一本正经搞怪。

“很可爱，毛毛。”紫原敦看向她的眼睛，“谢谢源仔。”

这个人已经盲目到这种程度了吗。桃井五月简直想起立鼓掌。

源鸣雪创作欲爆发，又画了一副大作。

青峰大辉指着略显潦草的图案：“海胆？”

“严格来说，是多翼犬科。”

“咳，很有想象力。”

黑子哲也若有所思：“源同学居然是幻想派。”

其实她是写实派，可惜整个地球甚至宇宙除了弥雅恐怕没人能懂。

“也摊太大了，等会要吃很多面皮蘸酱。”绿间真太郎无奈。

源鸣雪觉得不是问题：“可以单独烤好菜裹进去当馅料。”

“……那不是卷饼吗。”

“啊，我可以翻面了！”桃井五月兴致勃勃。

“等一下——”

来不及了，没人看清她怎么操作，黑烟瞬间翻滚到房顶，淹没所有人惊恐的脸。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

夜幕渐深，接待室的来客们陆续散去。

办公楼走廊上，棕发男人撑着手杖缓步在前，赤司征十郎跟在他身旁。

赤司征臣先开口：“最近成绩如何。”

“仍然和往常一样。”

“很好，在不影响主业的前提下，其他方面也不能失了应有的水准。”

“是。”

漫长的走廊，两人的对话不太像父子，比陌生人熟悉，比亲人少很多温情。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你对源家小姐什么看法。”

红发少年顿了顿：“有关源、同学，我认为父亲的猜测正确。”

临时更换的生疏称呼并没有被注意，赤司征臣示意他继续说。

“无论是对技术的熟悉程度，还是其他领域的了解来看，SAIS很大概率由她自己设计。”他回想，“在此期间源氏并没有派人支持，这种自由度更像处于主导地位。”

“果然。”赤司征臣笑了笑，“小姑娘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眼里分明毫无敬意，无怪乎当时能做出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

“那么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赤司征臣停下脚步：“收起不必要的犹豫，我瞧她用你倒是很顺手。”

“比起所谓情谊，利益才是最稳固的纽带。”

“我明白。”

绯红色眼睛垂下，遮住深处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