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他是亲骨肉,冯家也当他是亲骨肉,陛下怎么就……”
“看见李家兄弟封王,兄长按耐不住了?”
“那才是他的亲舅父,我算什么!我就是替妹妹寒心。”
太后笑了笑,“世情人心如此,这不是你我自小到大都明白的道理吗?”
“这是大将军拿来的,请陛下公论呢。”封蘅命岚风将慕容白曜送来的书法平铺在书桌上。
宣纸褶皱,封蘅看着字迹潇洒,自成气势。
“有进步。”拓跋弘随意看了看,“却进步不大,到底过于锋利了些,显得没内韵。”
封蘅将慕容白曜与周齐争执之事一一告诉拓跋弘,“周太傅见了大将军这字,说虽工整却沾染了杀伐气,终究下乘,大将军说这字乃是出征前所写,哪里沾染的杀伐气,老匹夫果然框他,要去寻仇呢!他要是知道陛下也这么说……”
拓跋弘哈哈笑了起来,让络迦将字裱起来送往太傅家中,下诏让太傅指导大将军勤加练习。
封蘅看着他一脸得意地吩咐着,她这夫君,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觉得沈文秀这个人如何?”宫灯氤氲,拓跋弘坐起来,叫醒了熟睡的封蘅。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陛下打算放过他?”
“此人有死节之气。”拓跋弘若有所思地转动着封蘅的玉镯,随口说,“阿蘅生的白,腕细,戴在你手上,比姑母合适。”
封蘅听了这话,知道他在插科打诨,也就不多说,当天拓跋弘历数其罪,要将他秋后问斩,夜里却思虑到睡不着觉,又决计将他赦免,以礼相待。
不过拓跋弘终归小性,因着沈文秀无礼,白日里又改了主意,命掖庭送最粗劣的吃食衣物给他,故意羞辱。
早上,拓跋弘刚迈出昭宁宫的宫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看着对着妆镜傅粉的封蘅说,“听闻孟椒房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让医官们过去看看,再赏她些什么罢。”
“陛下说晚了,前几日医官就诊了脉,昭仪又送了好些东西过去,奴婢们玩笑,我们娘娘快要把昭宁宫搬空了呢。”岚风一面服侍封蘅,一面答拓跋弘的话。
“倒是朕疏忽了她,还是阿蘅有心。”
“陛下有闲情吩咐臣妾,何不亲自过去瞧瞧孟姐姐?”封蘅放下手中的胭脂,抬头望着拓跋弘。
“阿蘅就不怕朕多去了旁人宫中,以后就少来昭宁宫了?”
“陛下少来多来,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可对有些人来说,陛下若是一次都不来,就会关系到她们如何生活。”封蘅不想和他绕圈子了。
拓跋弘知道她话中所指,踯躅片刻,应了她,“罢了,朕这就去看看她。”
“陛下,长定宫得走这边儿。”小宫人提醒。
拓跋弘停住脚步,想起孟椒房那双凄苦的眸眼和形状,皱了皱眉,“还是回太和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