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马车,正在往武安侯府赶,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往那边赶,他这几天在渔阳城里耽搁了些,曾经来找过阿愔的富商里有个姓崔的被人报送到了官府,在仔细审讯后,交代的案情竟然是想对阿愔图谋不轨,更是想借阿愔利用武安侯府。
原本这个姓崔的是不甘心这么快认罪的,大抵是想等京城里他经常孝敬的某位官员把他捞出去,但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后来才知道京城最近出了事,站在他背后的那位官员被谢庭芝拉下了马。
在知道没有了后台的情况下,这个姓崔的想要通过做证人举报他在背后行贿的官员争取从宽,顺便原原本本的交代了案情的经过,于是说起了他埋伏阿愔,准备动手的那晚,被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人拦了下来。
那青衣人说,他与阿愔有故。
楚君珩在旁边听着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上巳节阿愔举行舞会时,在河畔边惊鸿一瞥的人影,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如今发现并非如此。
后来阿愔也说,他也遇到过那人,楚君珩心跳如鼓,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急匆匆的出了渔阳,往京城赶,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来京城的,尤其是在知道阿愔和武安侯府都被人盯着妄想利用的时候。
“我说赶车的兄弟停一停,这下雨天的,马车要不要这么快啊。”
一道有些无精打采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马蹄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凑近,马车不得已慢了下来,赶车的侍卫正在对接近的人交涉,“李小将军见怪,我家王爷这不是有急事吗?”
嗯?
楚君珩猛地掀开车帘,就见李子璇穿着金吾卫的甲胄,却独自一人骑马执伞走在大街,不像是在执勤的样子,但大概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他们这辆匆忙的马车,才拦了下来。
这会看见掀开车帘的楚君珩,歪着头看了看,便耸了耸肩见怪不怪道,“原来如此,是静王爷的车驾啊。”
楚君珩并不常年在京,他的马车也一向没什么标识,不过他也知道对方以往常和自己阿兄混在一起,早年间便是属于那种在京城里恣意妄为的。
“阿璇......”
两人对视一眼,楚君珩早就习惯了这样随林子琅称呼他弟弟,他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扇柄,其实是想要打探一下李子璇有没有见到那个人的。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那人既然戴着面具,大抵是不愿暴露自己身份的,他也知道,最好是不要暴露。
犹疑了半天,才发现李子璇此刻骑着马徘徊的地方是东篱园的门口,心中一动,似是不经意般问道,“我本也是想去武安侯府拜访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来东篱园可是在等朋友?”
“是啊。”
李子璇将伞靠在肩膀上转了转,甩出一圈水花,他又看了一眼东篱园的门口,颇为遗憾的答道,“可惜他们已经退了客栈离开了,真是...阿父和爹爹还想见见他们呢。”
“他们?”
楚君珩疑惑出声,李子璇回过头,解释道,“裴兄与夜鸢哥哥,我阿兄的两位故人。”
楚君珩手一颤,险些握不住折扇,他掀着车帘,连绵不断的雨丝像线一样在风中被吹得倾斜,他涩声对李子璇问,“其中一位可是戴着面具?”
李子璇顿了顿,回过头也望着楚君珩,心里的迷雾,在一瞬间好像被风撩拨着,要散不散的,于是他一边打量着楚君珩的神色,一边笑道,“是啊,裴兄确实戴着面具,静王爷也认识?”
楚君珩沉默了一会儿,长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密集的雨珠砸在马车的车顶和油纸伞的伞面上,噼噼啪啪的跳动着,地上的积水涟漪阵阵,倒映着愈加阴沉的天色,楚君珩不答反问,“你说那人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是今天早上......约莫着早就出城了吧。”
所以,他们又一次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