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禁室,顾冬生满头热汗,喷出一口血液,眼睛忽黑忽蓝交替频繁出现。
一次又一次,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夺走这具身体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总差那么一点!不得不承认,顾冬生拥有强大的意志力!能让他极渊佩服,刮目相看的人屈指可数,他算是头一个。
又爱又恨道:“顾冬生,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我告诉你,我极渊看上的东西,迟早是我的!”
顾冬生无言,默默承受体内两团截然不同的力量不知疲倦地在他体内打架。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神魂最终压制魔魂,魔魂暂时沉睡。尝试了数次,还是失败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可算能得安歇。
下一秒,起身准备离开禁室,门开了,走进来一张熟面孔。
“你怎么回来了?” 声如蚊鸣。
顾冬生状态很糟,罗云苟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蹙眉上前,担忧地看着他:“媚如和我说大家出事了,我就赶回来了。你呢,感觉如何?”
顾冬生:“暂时压制住了。我原以为这次能成功的。”
罗云苟叹道:“魔岂是说压制就能压制得了的,要是这么简单,当初神魔大战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你能次次压制他,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你每次与极渊交手都会元气大伤,这次我回来会多留一段时间,你好好修养,社里的事交给我。”
顾冬生点头,担忧他们几个的安危,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他们。”
罗云苟伸手扶了一把,犹犹豫豫地说:“呃,他们几个没什么事,就是佑宁她......”
顾冬生苍白的脸凝重起来:“佑宁怎么了?”
佑宁卧室,顾冬生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头发白的发,脸色更加难看:“发生了什么?”
戏九流在一旁愤愤说道:“是青红尊者吸食了佑宁小姐的灵力。我们当时遇到了上古妖,实力悬殊,被关押了起来。我没能保护好佑宁小姐。”
佑宁瞧出顾冬生眼有自责,虽然自己心底不好受,但还是开口安慰道:“二哥,我没事,就是被吸了一点灵力,不用担心我。”
顾冬生坐在床侧,眼底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之情,抚上本该黑得发亮的秀发,随即抓住佑宁的手。
“我为你疗伤。”
罗云苟拽开顾冬生的手制止他:“别!你好好休息,有我在呢,哪儿轮得到你。”
“我来。”
说完,盘腿坐在佑宁身后,两掌贴在佑宁背后,手心有金光微闪。
十几分钟后,佑宁的头发自头顶逐渐由黑变白,全白的头发黑了一部分。
戏九流:“佑宁小姐的头发黑了!”
罗云苟:“好了。”
摸了摸佑宁的脸,疼惜道:“你的身体一下子亏空太多,这段时间不要强行运法。”
佑宁:“嗯,我知道。”
“好了,你们都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我去看看霍枭和媚如。”
霍枭房间,玄龟正为他处理胸膛的伤痕,精壮的上半身没一块好的,全是伤。
玄龟拿着绷带缠了些药膏在伤口处。
这边处理好霍枭的伤口后,罗云苟跟着来到衍媚如的房间。
床上躺着一只狐狸,一个和尚正坐床边为衍媚如疗伤。
门半开,玄龟和罗云苟都没有走进去。
玄龟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人是?”
罗云苟轻声说道:“媚如从前的相好。既然有人照顾她,咱们先出去。”
这处,顾冬生问了戏九流关于韩双枝的状况,来到他的房间,看到他没事,如释重负。
韩双枝被雷劈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沉睡。
顾冬生低头观察韩双枝的脸色,第一次带他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虚弱地躺在他的面前。
手上的红绳反应那么强烈,不用想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顾冬生站在床边,盯着韩双枝额头的红色印记看了一会儿,这个印记的颜色浓度,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
听戏九流说,当时有一道雷打在韩双枝的身上,而后他就发疯了。
这个红色印记,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门无声地关上,顾冬生看了眼床上的人后,合上门离开。
床榻,顾冬生离开后,韩双枝放在两侧的手指动弹了几下,嘴里念着一个名字:“冬生...冬生,冬生......”
*
大雪飘飘洒洒,整个泉安城一夜之间银装素裹。
寒风凛冽,积雪的街道,一个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小乞丐捂着肚子,拖着两根竹竿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身后留下一排脚印。
小乞丐瘦得只剩皮骨,寒风刺虐下,巴掌大的小脸青红一片,几粒雪湿了乌黑的睫毛。入冬未添厚衣,身上只穿着件单薄不抗寒的粗布烂衫,眼下又是寒冬,不被冻僵才怪。
一个踉跄,两眼发直地摔在雪地里。他蜷缩着身体,斜眼看人来人往的街道。路上行人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很严实,只留了双看路的眼睛。
看着就很暖和。
他也想穿厚实一点,这样就不会这么冷了,冷得他浑身疼。
除了冷,他还饿。
因为饥饿,时不时呕出来几口酸水。
小乞丐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在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他不想死。
终于,鼓起勇气,将手伸向路人,再次哀求道:“救命...求求你...救救我......给我点吃的......”
“去去去!臭乞丐!死一边儿去!”
一次次哀求换来一次次冷漠和谩骂,他几乎要绝望,要放弃。
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没有力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地流逝,消失。
雪花落在小乞丐的身上,几乎要和雪融为一体。
街对面,一个穿得很文雅,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看见前面的雪地耸起来一个小山峰,缓缓走过去,雪下有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这里竟然埋着一个人?
小乞丐已经没有力气,他饿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冷得浑身发颤,认命地躺在雪地里,余光看着飘下来的雪花,张开嘴吃了几片。
他会不会就这样饿死冻死?
耳边传来踩雪声,一双鞋停在他身边。
这个人会救他吗?
还是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小乞丐流出泪,抱着再试最后一次的念头,吃力地抬起手,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
“救...救救我......”
徐长生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想起从前和爷爷四处奔波的亡命生涯。
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救...救命......”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那只朝他伸过来的小手。
半个时辰后,卧房,徐长生拿起温热的毛巾拧干,替小乞丐清理身上的伤疤和污泥。
他一遍遍动作轻柔地替他处理身上的脏东西,丝毫不嫌弃小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干净的毛巾没擦拭几下就脏了,往水里一洗,水都变成了黑色。
腹部传来一阵温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余光看见有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大哥哥正在替他擦拭身子,呆呆地盯着徐长生。
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能是因为一直被人拒绝,最后一次求救他根本没抱希望,已经做好饿死在路边的打算,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有人带他走了?
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心里又甜又酸,劫后余生,感激万千,说话时鼻音很重:“你...你救了我?”
小乞丐立马下床朝徐长生磕了几个头,力度之大,额头很快就红了,声音响得外头的仆人都能听见:“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当你的奴婢。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赶我走!”
让他有口饭吃,他做什么都行!
说完,抬起头,一双楚楚可怜,清澈的像泉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肉眼可见的紧张。
徐长生平静道:“我不需要奴婢。”
小乞丐心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支起来的身子一下就塌了,下一秒,又听他说。
“我缺一个朋友。”
“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什么?????????
朋友?!
小乞丐再次震惊,他没听错吧?
“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