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得像小猫崽,他俯身过去看她的脸,发现她脸都白了,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捏了一把,莫名烦躁。
他回身从床头柜扯了几张纸,俯身把纸贴她脸上把汗吸掉,不自觉把声音放到最低,好像怕吓着她,“疼得厉害?”
“不疼”
苏绾闭着眼睛说,一副死倔的样子。
“你就逞强,满脸的冷汗是流着玩的?要不起来跑五公里?”
苏绾“嗖”一下睁开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他,她的眼睛很黑,水汪汪地看着人心颤。
他马上投降,“好,你不疼,你说太阳是方的也行。”
她趴着睡了一觉,然后被一阵尿意憋醒,听见陈池在门外和人打电话,他的声音飘进来,时高时低。
陈池听见屋里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哀嚎,他心脏一阵痉挛,一把推开病房门冲进去。
床上没人。
他几步往前跳上病床,看见那个人趴在地上,正像虫子一样蠕动。
旁边一个床头柜翻倒在地上,水杯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四散在地上。
他声音都变了,“你是不是找死?不想好了是不是?”
他从一边跳下去,双手伸到她身下,把她抱起来。
他们俩个的身体都一僵,他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那种柔软的触感像带电一样,电得人全身发麻。
陈池清了清喉咙,在她红到耳尖的耳朵边,骂了她一句,“该”。
“你扶着我就行,只要站起身来就好了。”
苏绾脸皮红得滴血。
陈池先让她脚落地,一点点扶她站起来,搀着她没有受伤的那边胳膊。
她一点点往前挪步,生怕拉扯背部的肌肉。
她穿着那件简易加工的白背心,没有内衣,那两只兔子就颇为活泼,随着每一步跳动,那小小的嘴调皮地戳出衣服。
陈池垂着眼皮看着她的脚,喉结几不可查地上下吞咽了下。
门外有护士匆忙奔跑的脚步声。
苏绾把他关在卫生间外面。
他靠在门外的墙上,眼睛发直,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中午,苏绾催他走,
“你那么忙,已经耽误你那么久了,再让你浪费时间,实在过意不去。倩倩很快就来了。”
他坐在床尾的一张椅子上,双脚翘到床头柜上,眼睛正好能和床上的苏绾平视。
“现在赶我走是不是晚了点?我昨天忙进忙出,照顾你还不行,还要照顾你朋友的事,那时候你干嘛去了?怎么没觉得不好意思,是不是当时随便抓个人来都行?”
苏绾挪动了一下身体,惊呼:“好疼”。
“你别装。”
他闻言本来已经起身了,硬生生让自己靠回椅背上。
“陈池,我们不合适,那种紧要关头你愿意帮忙我很感激,但是没有必要的牵扯还是尽量避免吧,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如果你觉得没有那种关系这种紧要关头也不能找你,那我以后就不找你了。”
“什么样的叫没有必要的牵扯?还是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愿意搭理我的时候我就要出现,你不愿意的时候,我就要滚蛋?”
他的声音短促有力,像一把可以断发的尖厉匕首,拉得人耳朵疼。
他本来就不怎么和善的眉眼沉下来,胆小的人看了说话都要结巴。
苏绾想开口说话,一着急,喉咙发痒,忍不住伸着脖子咳了一声又一声。
她发出痛苦的声音。
草!陈池连滚带爬去拿床头的杯子,又气又不甘心,“急什么?非得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又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你就是想治我,是不是?喝水。”
他拿着杯子等着苏绾喝完,把杯子放下,站起来“唰”地一声把那个床帘拉上。
小空间里光线瞬间昏暗下来,这小小的密闭空间带着说不清楚的暧昧,连听觉都被放大了,对方的呼吸声感觉就在耳边一样。
他说着:“我看看你伤口”,手上去掀被子,又轻轻地一点点卷起苏绾背上的衣服。
苏绾看不见,但是她觉得自己背上好像长了一个眼睛还是什么,就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烧出了一个洞,一种看不见的辐射源,她不能控制地竖起汗毛。
她的背被一圈纱布包裹着,其它地方像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润发着莹莹的光泽,再往下突然往里收,窄窄的一条,不知道有没有他的手掌宽,有两个深深的腰窝。
真要命!
他温柔地把衣服慢慢给她盖回去,对她说:“幸亏伤口没裂开,不然受罪的还是你,哭哭啼啼的也是你。苏绾,你爸妈要是在这,你这次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可提醒了苏绾,她马上扭头找他,
“拜托,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说,骂我是小事,他们万一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就麻烦了。你没有跟他们说吧?”
他仍然走回床尾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那要看你情况,按理我应该跟他们提一嘴,不然就是我不懂事。但我不想挖坑给自己跳,所以先看看吧。总得有人出来骂你,我做不到就由他们来,都由着你,你要上房揭瓦了。”
中午倩倩来,陈池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