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身边?怎么留?”
“把费尽心思求得探视机会当作唯一的生活吗?”
“将偶尔能来见一面当作恩赐,对命运感激涕零吗?”
“还是跟我一样,住进精神病院,接受莫须有的治疗”
“今天,明天,今年,明年,那五年、十年呢?你都要这样过吗”
她步步紧逼,将杨若逼得退无可退。
杨若其实明白,林希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揭开遮蔽在她眼前的迷雾,让她看到更开阔的天地,正视最真实的自我。
杨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林希的期盼。她懊恼极了,也愧疚极了,她想要道歉的,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其实从来都觉得我是个孩子吧。所以,你觉得你有责任替我承担苦难,你想替我安排好一切”
杨若的泪摇摇欲坠,刺得林希密密麻麻地疼。她由这疼清醒过来,她究竟在做什么。杨若这些日子一定怕极了,费劲了心思才能见自己这一面,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她伸手想要抚去杨若的泪,杨若却抢先抹干了泪,向着她笑得凄惶,“但你从来都不在意我想要什么”,不待她说什么,又继续道,“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林希伸出的手就那么停在那里,看着杨若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良久,一张手帕放进了她的手里。循着手帕抬头,是同病房那个总是在看同一本书的同一页的姑娘,伸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哭了。
林希擦了眼泪,将手帕攥进手里,轻声道谢,“谢谢。手帕我洗干净了还你”
对方听了,点点头,生怕林希多想,又解释道,“这里清净,我才来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林希感动于她的体恤,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继续道谢,“谢谢”
半响无言。对方许是不知如何安慰林希,勉强找了个话头,“我叫王青,青色的青”
同住这么多天,对方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太愿意与人搭话的模样,林希又是清淡的性子,这算是两人第一次交谈。
“我叫林希,双木林,希望的希”,说惯了的自我介绍,如今才觉得,希望真的是她最需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