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会这么痛苦啊。
我并没有觉得我的情绪升起了多大的波澜,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触碰就会向下滴水。
“其实我知道,我的那些想法都是迁怒。”
“你知道吗,她的继父很有钱,所以她上了一个很好的高中,成绩也很好,长得比我漂亮,之后更是上了很好的大学,还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家里总是很热闹。”
“她以前也留过长发,后来把头发剪短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长发的她每周都能收到超过十封的情书,她剪长发是希望解决太受欢迎的困扰,我却留长发是希望解决不受欢迎的困扰。”
一对上她,我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有那么一部分,永远都渺小、自卑、嫉妒、软弱。
“这都不是我讨厌她的主要原因。”
“我最讨厌她的地方其实是,她承诺了她无法做到的事。”
有湿咸的液体从我的脸上滑下去了。
我想起七岁那年我穿过寒风,攥着写着清美地址的纸条,来到清美的所在的家,那天是圣诞节,她的家里有好大一棵圣诞树,圣诞树上挂满了铃铛饰品。
我跟她说,我不想回家,你能带我回你的家吗?你能带我走吗?
她只是露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最后想了想,摆出诚恳的表情跟我承诺道“我一定会来接你的,我会带你走的”,然后拜托妈妈给爸爸打了电话,妈妈看我的表情好像在看垃圾。
“我也知道,一个小孩子的承诺,怎么可能实现,更何况,我们在分开之后,又算是什么亲密的人呢?与其依赖别人,不如依赖自己。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讨厌死她啦。”
“她要是真做到了,可能现在我早就把她忘了。”
“可能恨就是这么比爱更长久。”
我听到了抽噎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是,莲,你哭什么呀?”
莲没回应我,我有些无语:“你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呢?”
莲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像我之前一样,对我说了句:“闭嘴。”
我说:“说起来,你的偶像长什么样?”
“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如果能逃出去的话,我一定要撺掇你去跟他交朋友。”
“哼,我怎么记得他长什么样啊,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莲开始形容他的长相:“他金色的头发喜欢耷拉在右边,瞳孔是黄绿色的,喜欢皱着眉头,看上去总是兴致不高,上学时好像也没几个朋友。”
“听上去挺普通的。”
“他的脸长得挺好看的呀,主要是他给人感觉太死板吧。”
“啧啧啧,姓名还记得吧,不然出去以后怎么找呀。”
“当然记得,叫……”
“不用告诉我全名,不想知道得这么详细。”
议论到这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其中一个人用韩语争论着什么,另一个人用英语反驳对方,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但他们对着我的脑袋比划着什么,我感到浑身发寒。
他们在一小块地方剃了我的头发,并划了记号。
在麻醉剂作用下,我仍然感觉有东西切开了我的头皮。
唔哇,现在是物理意义上的头皮发麻。
我做梦了。
我梦见我自己在一开始和莲一起被关的那个小黑屋里,我问了莲:“普通人理论上能后天获得术式吗?”
这是回忆杀吗?我要死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回答的声音挺冷淡的,并且她说,普通人并不拥有术式的大脑构造,就算后天觉醒术式,低微的咒力也派不上用场。
但梦中,莲的表情却复杂多了,她说了别的话:“哈哈,其实嘛,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怎么跟我本来回忆里的不太一样啊,果然还是因为是梦的缘故吧,我有些不满。
“就是,还没成功过吧,”莲表情邪恶,指着自己的大脑:“咒术师的术式在脑前叶那部分嘛,可以移植进普通人的大脑皮层,所以你把我大脑剖了把术式的那部分放你脑子里,再进行一点点小细节的调整,说不定你就能咒力充沛的使用我的术式了呢?”
“……不太科学,再说,那个一点点的小细节应该是忆点点吧。”
“哈哈,确实啊,那老太婆拿来做实验的人可全都死光了,除了不少普通人,她还赔进去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那个孙女就是夏美。老太婆成功把一个拥有类似‘降灵’术式的咒术师的脑肉部分,塞进了夏美脑袋里,本来已经成功了,在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是排异反应严重,死掉了,真遗憾。”
“唔呃,什么疯狂的科学故事,”梦中的我说:“我以为那老太婆走迷信路线不会相信科学的呢。”
“科学迷信两不误啊,她大概是想要她的孙子或者孙女得到一个强大的降灵术式,在她死后,把她的灵魂塞进一具新的躯体,人嘛,都怕死。”
“所以你的术式也和‘降灵’有关?”
“我嘛,”莲的表情变得更邪恶了:“稍微的有些不同,现在你想知道我的术式是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