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上天相助了,昭朔正筹谋怎么去找这位大将军。
即便有熵硕这个人情,可是怎么拜访,怎么开话头,都得细细斟酌。
如今倒好了,人家自己找来了。
“大将军是为什么事见我?”昭朔低声问道。
“回公主,此事似与其女有关,老奴恐言之不详,公主若有意相见,大将军自会将来龙去脉悉数禀告公主。”莫常侍道。
为其女?恐怕是这位大将军有什么难解之事,走投无路,暗通莫常侍,莫常侍遂为大将军引见自己。
“好,我去见一见。”昭朔应道,没再细问这件事,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莫总管,昨晚我们是如何让熵硕吃饭的,你怎么跟父皇说的?”
“陛下当时正逢困倦,只略询问。老奴回禀,公主只柔声劝慰熵硕殿下进膳,并没有什么其他法子。陛下听说熵硕殿下已进膳,便未在详问。”莫常侍道。
“好。”昭朔笑道,“也确实如此。就是柔声劝慰了一番。”
既如此,那个殊善的水做人偶,先不用还了,兴许日后还有用。她暗笑。
“那我就去见一见大将军。”昭朔说道。
那琼林仙馆乃是帝都骊歌近郊的林中酒肆,隐逸风雅。
昭朔由莫常侍引着刚上二楼,一位身量魁伟,高大健硕之人携夫人女儿忙与公主行礼问安。
此人正是大将军晁罔,听闻真身是一只白毛青纹赤睛虎。
房中已备了酒菜,大家落座。昭朔从晁罔徐徐讲述间,终于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愁眉不展。
原来大军回朝那日,姜夫人随女儿一同去了鹿野山关接迎大将军。原本凯旋而归,重逢之喜,却不想女儿晁宛被父皇瞧见。
于是,父皇相中了武威大将军的女儿,欲纳入宫中。
大将军此番,不得已携女入骊歌,莫常侍这顿酒饭过后便要送贵女入宫了。
“我也尝试推拒,说陛下宫中既有玮贵妃绝代风华,又有六宫嫔御倾城之貌,更有百里玉漱宫佳丽云集,各具风姿。小女资质平庸,何德何能,敢望入宫侍奉圣驾。”
晁罔说着愁闷叹道:“可陛下却说我故作推诿,不谙大体。若小女入宫为后妃,臣家即荣升皇亲国戚,从此尊荣无比。天下之人,谁不仰慕欣羡。我欲再辞,陛下便面色含怒,只说,天下皆陛下之天下。君心所向,自可择贤淑而纳之于宫闱,臣当以奉君命为荣,何敢再三推诿。又言此事已定,毋庸再辞!”
说完,房中一片沉默,隐隐可见姜夫人和晁宛面上皆难掩愤懑之色。只莫常侍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品着碟中菜肴。
昭朔还未开口说话,听见晁罔又继续道:“可小女素性刚烈,不愿入宫,我再三劝解,方随我至此。望托莫总管引见公主,求一转圜之策。”
确实是莫常侍给她找的好差事。
昭朔点头,说道:“大将军是我朝柱石之臣,功勋卓著。此番求助,我必鼎力相助。”
晁罔感激道:“蒙公主垂恩,臣铭感五内,必将尽忠职守,以报公主之恩。”
“大将军不必多礼。”
昭朔说着望向莫常侍,满眼里写着,我若帮他,你可别转首卖了我。
莫常侍忙道:“大将军乃世之英雄,老奴亦不忍见将军如此郁郁寡欢。”
“好,这事我倒有个法子,只是从此令千金不可再在骊歌露面了。甚至,后半生都要隐姓埋名。”昭朔说道。
晁宛这次未等她父亲开口说话,起身上前,“臣女宁愿隐姓埋名,终老于世,也不愿入后宫之门。恳请公主垂怜,助臣女一臂之力。”
“好。”昭朔点点头,“我用什么法子帮的,你们可得守口如瓶,不得泄于他人。”
“臣誓以缄口,绝不外泄。”晁罔及夫人女儿道。
既然大将军开了这个口,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远的不说,眼下自己不是还有事要求助晁罔吗。
至于晁宛会不会终老于世,世事无常,还不一定呢。
眼下确实有个好法子,可帮大将军之女解困。莫常侍昨日刚见了她用在殊善公主身上的手段,今日便给她引见了晁罔大将军。可见所思与她不谋而合。
昭朔如法炮制,这次因为人就在跟前,也无需躲避护障,她连采灵石都没有用,便从晁宛魂神中分出一魄,灭其喜好,使之不至于厌恶神皇陛下。又将往昔记忆复刻其脑海,不至于对自己身世浑然不知。她最后取荷花缸中水塑一晁宛人形,将那缕魂魄灌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