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红线渐渐淡去,床边已经没有了小姑娘阿秋。
成为渐渐停止呼吸。
他走得很平静——就如同每一晚和阿啾的同塌共眠。
在美梦中离开这个世间。虽有遗憾,但仍圆满。
倪子颜抬步,缓缓走进房间。她定在了原地,一股莫须有的情绪翻涌到了鼻腔。
成为的左手边,盘卧着一只猫,猫头亲昵地抵在成为掌心。
阿啾随成为离去。
在他们相识整整七年后,一个平凡的秋天。
那一瞬间的酸楚,犹如漫长雨季淋湿的篷布,被窝在角落中。南方天气不好,风阴冷又刺骨,阳光更不好,晒得心里满是潮湿。
*
剩下的事情交给了临之荇处理,他走时,顺路唤醒了付琳,将她的记忆重新整理了一番。
此后一周,倪子颜帮着付琳处理成为的后事,告别会于第三天在殡仪馆举行举行。
倪子颜和舒厌在门口帮忙引导来宾。
来的人大多数是成为的同学,他们还那样年轻,由家长陪着,进献一支菊花。
阳光和煦,日头偏移,仅照在不远处的草坪上,虽是秋冬,但那片草地永远是绿的。尽管是人造草坪,总归让人看着心情宁静。
来人世一遭,是苦旅。
但如何能苦中作乐,那便是命运给予每个人的意义。
和舒厌说了两句话,见他又咳嗽起来,倪子颜突然想起那天露台上他咯血的模样。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么多武侠剧和小说看了,都知道咯血是内脏受损。虽然他是见习爱神,但是不代表他能自愈啊!
“怎么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倪子颜关切问道,“这几天太忙都没来得及问你,那天受的伤好了吗?现在咳嗽是不是还有病根?”
“我没事。”舒厌原本想逞强,但从尾椎骨逐渐弥漫至全身的烫意,让他顷刻间丢弃了神智。
整个人,烧红着耳朵,倒在了倪子颜怀里。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舒厌搬到了旁边的休息室。
付琳听到消息后也匆匆忙忙赶来,脸上是干涸又干涸的泪痕:“怎么了,刚听说小舒晕倒了?是不是这几天太操劳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可能已经撑不住了。”
倪子颜拍拍付琳的肩膀,宽慰道:“琳姐,你要是这么说就见外了。他可能是因为……”倪子颜脑暴,飞速想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啊,是因为这几日变天,他穿的太少了,着凉了。”
“那更应该注意了。”付琳去柜子里找了找,翻出一条披肩,“先给他搭上,等会儿我让工作人员送一点药,等小舒缓过劲来,你们去趟医院。”
“好。”
付琳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到大厅。
舒厌看着精瘦,实则不然,躺在沙发上手脚都施展不开,憋屈极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蜷缩着腿,侧身躺着。
倪子颜将披肩给他搭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
烫得她的心脏都颤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她的手更凉,刺激到了舒厌,他迷迷糊糊醒来,脑袋追着倪子颜的手动。
“好舒服……”舒厌喃喃。
倪子颜将手背搭在舒厌的脸颊上。
怎么会烫成这个样子?整个人就如同煮熟的虾一般。
倪子颜伸手去找手机,却不料舒厌突然翻身起来,从后面将她紧紧扣抱住。
手机打滑,哐啷一声掉在地毯上。
灼烫的呼吸喷在倪子颜的脖颈处,颤栗从每个毛细血管迸发,同时也加重了她的呼吸。
“舒厌?”倪子颜微微侧过头,只能看见对方的头发。
倪子颜能感觉到,舒厌脸颊上的肌肤,柔软的嘴唇,在她的脖颈、锁骨处流连忘返。
他在蹭她。
跟只猫一样。
不对,他就是只猫。
“姐姐……”舒厌强行打起精神,但浑身上下来势汹汹的情绪,如同令他着迷的猫薄荷。
在这个荒唐的时刻,他竟然能体谅舒书所说的“人形猫薄荷”。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类。
倪子颜被他的哼叫声刺激的满脸通红,“干嘛?”
为了保持端庄,倪子颜的脊背都没垮下来过。
“我好热。”舒厌将唇靠近倪子颜的喉咙处,那里似乎更加凉爽。
狐狸精啊!
倪子颜紧紧抿着嘴唇,当代唐僧非她莫属!
她伸出手,扒拉舒厌的脑袋,转过身,和舒厌面对面。
手捧住他的脸颊,“你生病了,等会儿喝了药,我就陪你去医院。”
舒厌睁开眼睛,两人对视着。
此时,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了他们二人。
舒厌握住倪子颜在他脸颊上的手。
脑袋微微倾侧,眼神水汪汪的,似乎在央求一些什么。
“摸摸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