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水一般,匆匆流逝。
从山间至茅屋,从天际至地狱。
阿啾是在第七次和成为出去游玩时,察觉到他身体有异样的。
虽然她不知道成为究竟患了什么病,但她能嗅到濒临死亡的味道。尽管成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仍旧像往常一般生活。
她以小秋的身份提过一次建议,催促成为去医院检查,但被他委婉拒绝了。
成为说:“医院那个地方,可怕得很。”
小秋揪住他的衣角:“可是,可是你生病了。”
“是吗。”成为温柔地看向她,“小秋怎么会知道我生病了?”
小秋不敢告诉他自己是阿啾,也不敢告诉他自己是见习爱神。她生怕成为知道了这一切,觉得她是个妖怪,从而离她远去。
她只能闭着嘴不说话,成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不要想那么多,脑袋装不下。”
他就好像预知了自己的结局一样,平静的活着,日常便是在学校学习,在家里喂猫。
直到那天周六,成为在家里晕倒。
阿啾毫不思考的变化人形,匆匆裹着一张披肩,趴下.身摇成为。掏出成为的手机给付琳打电话,为了不让附近察觉异样,在对方快要回家的时候,将成为挪到门口。
她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目送他上了120。
她跑了很远,就算有人类的脚程,也很远。
终于,她到了医院。却被阻拦在外。
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告诉她:“病人仍在抢救中,这里不能进。”
恍恍惚惚,又好像回到了两年前。
卓非凡也是这样,坐在抢救室门口,等着未知的音讯。她好像突然懂得了什么叫爱,什么叫一瞬间的失去,什么叫再也无法等到的回答。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了花园中。
在此之前,她听见医生说了两次“病危”。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改变这一切。
爱神,是可以扭转人类命运的存在。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名见习爱神,能力浅薄也好,会遭到反噬也好,就算成为觉得她是一个怪物、妖怪,她也要改变这一切。
“但你这样做的代价,是永远变不回人类,是再也无法成为爱神。”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妥贴的黑色西装将他的身量勾勒的清晰非常。
他的嗓音微低,但胸腔震鸣却很浑厚。
阿啾转头看去,对方狭长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藏着狡黠。他似乎在笑。定睛去看,又似乎只是眼尾的上挑所带来的幻觉。
“你是……”阿啾觉得对方的气味异常熟悉。
回忆一番,终于想起:“你是那只缅因?”
对方点头,双手插兜,闲散地站在喷泉池旁,交叠着脚腕。身后喷溅的水竟然无法近他分毫。
他气定神闲地向后倚靠,右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根棒棒糖,三下五除二揭了包装,将其含在嘴里。
这一下,让阿啾彻底摸不清他的年龄。
原本以为他是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猫,现在却像一只好吃的大馋猫。
“想清楚了吗?”缅因,哦不,男“人”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阿啾转移了话题。
男人耸耸肩,自我介绍道:“我叫闵朝,一直活了很久很久的,叛逆的爱神。”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阿啾指出了问题所在,似乎从一开始闵朝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步一步的将她引到如今的局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闵朝一语中的,“你是否觉得是我故意将你和成为引入现在这个结局?那你想错了,并不是我造就的这个结局,而是上天就给你们安排了这样的结局。万事万物终有定律,只能前进,不能违背。”
闵朝面颊鼓着棒棒糖,踱步至阿啾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实现和她齐平,“我之所以引导你成为见习爱神,是因为我知道,我会和你相遇。”
他的语调着重强调在“你”这个字上。
一双褐色的瞳孔突然变成猫的竖瞳,仿佛要透过阿啾的身体,看穿潜藏在深处的倪子颜。
莫名的后脊背发凉,阿啾身体里的倪子颜觉得恐怖异常,宽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幻境,只是一场梦,不要害怕,认认真真看完就好。
阿啾像是没有听到闵朝那句话似的。
“既然你说不能违背,那岂不是我做什么都没有用,都没有办法拯救他吗。”阿啾望着成为抢救室的方向。
闵朝:“为什么没有?当然有。”
“是什么。”
闵朝笑了笑:“用你所有的能力去换他生的机会。”
“就这样吗?”阿啾语气有些急迫。
“当然了,”闵朝说,“只不过这样做,略有一些未知的定数,就比如,你会因为透支了太多能力死掉,又或者他根本不接受你的好意,他仍然要死,更或者……”
闵朝没有再说下去,他微微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眼睫挡住了他所有思绪,有且仅有这两种选择。
他重新抬起头,等着阿啾的答复。
“我愿意,以我所有的能力,去换一个未知的结局。”阿啾极为认真,强调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