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约的是六点，但因为堵车和其他不可言说的缘由，两人都是七点才到餐馆。

这家店是倪子颜最喜欢吃的小店，小时候经常被奶奶带来偷嘴。那时候家里人不让这一老一幼吃辣，奶奶就瞒着所有人，带她出来打牙祭。

“吃烤鱼？”舒厌有些惊讶。

倪子颜这才想起来，吃之前压根没有问舒厌饮食上的禁忌。

“不好意思，忘记问你吃不吃鱼了。”倪子颜站在门口，拦住他，“如果你吃不了鱼，我们现在就换一家。”

舒厌的眼神略有闪避，他哪是不爱吃鱼，他可太爱吃鱼了。

能把鱼做出七荤八素，上得了五星级酒店，下得了苍蝇小馆的师傅，那可是要被他供起来的。

“不用。”舒厌摁下倪子颜的手，“我很喜欢吃鱼，只是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吃饭，场景这么接地气。”

他以咪咪的身份在倪子颜家里呆着，对方在日常生活中流露的一言一行，都让他误以为对方正过着那种上流阶层的都市白领型生活。

“这可是我的童年。”

其实倪子颜也有自己的私心，无关乎情爱，她想交舒厌这个朋友。她唯一可以用来试探对方与她三观是否一致的方式，就是请吃饭。

她可以在一顿饭中看清对方是不是同路人。

毕竟一顿饭关乎着个人经济，关乎着接人待物。

她刚入职的时候，曾遇见过几个男性，他们的着装精致，言语谨慎。聊起天来，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铜墙铁壁，甚至在这之外还贴了层胶带。

那种雾里看花似的感情，非常折磨人的精神状态。

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她要的就是轰轰烈烈，要的就是一个干脆。

而当下，舒厌就给了这样一个干脆。

在饭桌旁坐下时，舒厌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刚才脑子没抽风，听舒书的意见说穿西服。

不然现在自己一定像个怪人。

“你能吃辣吗？”倪子颜开口问道。

“可以。”舒厌还有些得寸进尺，说，“他们家有没有酥炸小鱼干？”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小鱼干的渴望。

倪子颜真的有点好奇了，“你是真的很喜欢吃鱼吗？”

“那当然。”舒厌臭屁的说，“小时候家里人叫我浪里小花猫。”

“不是都说浪里小白猫吗？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小花猫了。”

“那当然是因为……”

舒厌把嘴巴闭上了，差点说漏嘴。

“是因为什么？”倪子颜问。

舒厌指尖抵住眉心，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当然是因为小时候我经常把自己弄得很脏，家里人就叫我小花猫了。”

“这样啊。”倪子颜没多过问，将菜单递给他，“看看想吃哪种鱼？”

舒厌一点也不犹豫，很快在单子上勾选。

老板过来收单子，极为赞赏地看着倪子颜：“你这是领了个比你还会吃的行家啊。”

舒厌勾起嘴角，差点就要抱拳：“老板，同道之人。”

倪子颜胳膊搭在桌面，手捧着脸，“你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谦虚有什么用？”舒厌抬手，从善如流给倪子颜淡水，透明玻璃壶中装着苦荞茶，水泛着清淡的黄色，“以前说谦虚使人进步，旁人还真当你做榜样。现在你要是谦虚，别人只会觉得你装。”

倪子颜突然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当下这个世界人才辈出，早已不适合默默无闻。

“是了，”倪子颜叹了口气，“虽然你年龄比我小，但是看得比我透彻。”

舒厌哼哼一声，要是真比起年龄来，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很快，老板就将新鲜热乎的烤鱼端上来。

倪子颜感觉那一瞬，舒厌的眼睛都在冒星星。

“吃吧。”倪子颜开口便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舒厌没觉得什么，倪子颜有些发愣。

这语气从来不会存在于他和朋友之间，更多概率是出现在他喂猫的时候。

喂猫……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舒厌脑袋上，脑海中的画笔唰唰落下，一双灵动的猫耳朵跃出脑海。

眼神似笔，就这样虚拟的描绘着。烤鱼的烟雾氤氲着，竟感觉这双猫耳朵越来越真实。

直到隔壁桌一个小学生，揪着家长的胳膊惊呼：“ 妈妈！妈妈！你看！这个叔叔长了一对猫耳朵！”

倪子颜陡然回神，这哪里是她神笔马良！

这是舒厌大变活猫啊？！

倪子颜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姜梓依遇见爱神的事。

好像他们爱神的人间化身都是猫咪。

倪子颜第一时间打了掩护：“没有没有，这个叔叔带了猫猫发箍。”

“那为什么发箍还会动呢？”

“这个叔叔带的是电动发箍。”倪子颜看着从鱼盘中抬起头的舒厌，拼命挤眼睛，示意他配合。

舒厌这才从鱼的香味中一激灵。

并且后知后觉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耳朵蹦出来了。

“是啊小朋友，叔叔玩Cosplay呢。”

隔壁家长立马将孩子的耳朵捂住，转过身去了。

倪子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