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安卿眼眸微垂,大长公主不说她也不解释。
空气凝滞片刻,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尴尬。
“本宫以为皇后不会关心呢。”大长公主说着坐了下来。
哪怕大长公主并未遵循规矩,皇帝也没有说什么。
先不说他们的国家安定有一大部分是年轻的时候镇国将军和自己这个姑母的功劳,就算是他真的处罚了姑母,他那个沉迷于求仙问道的父皇能从道观出来把他踢下皇位。
他们这一辈皇子皇女对这个姑母有尊敬,但更多的是害怕。
那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威严,给小时候的他们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到如今都不能消除。
再加上先帝对这个亲姐姐的纵容,导致他们这些皇子会在闯祸之后在姑母那里寻找庇护,但又对他满是恐惧。
这种恐惧深入骨髓,哪怕如今皇帝知道自己一个命令,也是可以让自己姑母心甘情愿去自尽。
“你们说,本宫只是过来陪卿儿的。”大长公主声音轻快,却含沙射影,“人老了,经不起离别了,总是害怕一转身卿儿又要离开本宫了。”
大长公主一句一个本宫、皇帝皇后的,听得来两人心惊胆跳的。
毕竟大长公主一向以慈爱对人,说话也是亲切的“我”,不会像现在一样,两句话不离本宫二字。
“你怎么回来的?”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立刻正了神色问蓝安卿。
不同于和大长公主说话的语气,他和蓝安卿的问话带着有压迫和威严。
如果是原主真的可能会被吓住,但蓝安卿可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比他更可怕的人都见过。
蓝安卿神色不变,微微欠身表达尊重。
“齐国公主看我可怜,故让我假死脱身。”蓝安卿看似尊重,但回答问题也是简单的两句。
皇帝额头青筋跳了两下。
蓝安卿的回答看似回答了,实际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的使命?你背后是寒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你这么任性的回来,万一齐国要以此为理由攻打我们,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皇帝厉声质问,一步步紧逼。
蓝安卿还未回答,大长公主嗤笑一声。
这声嗤笑很快,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父皇是在和我谈使命?谈责任吗?”蓝安卿唇角勾起,缓缓抬眸看向身处高位的皇帝。
皇帝对上那双平淡的双眸,总觉得像一汪深潭,让人一眼望不到底,里面似乎蕴含着数不清的危险。
“那父皇在齐国点名要皇子的时候,用一个公主假扮皇子送过去的时候考虑到齐国发现您弄虚作假后的结果吗?”蓝安卿声音揶揄,但这淡淡的嘲讽,“还是说,父皇根本不在乎被发现的后果呢?”
蓝安卿轻轻松松几句话,瞬间改变格局,顷刻间攻守之势异也。
“父亲是单纯不喜欢我想借此除掉我还是不在乎百姓生死?”蓝安卿很是善良的给出了两条路。
但这两条路哪一条都不好走,一条布满荆棘,另一条满是刀剑。
皇帝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一向委曲求全的蓝安卿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更没想要蓝安卿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
他哪个都不能承认,承认为了除掉她不仅是对自己人品的否定,还得罪了姑母,但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不在乎百姓,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做这个君主。
他看了看蓝安卿,又看了看大长公主,他不认为这是蓝安卿能想出来的,也不认为是蓝安卿敢说的,那只有是被教出来的。
敢这么教蓝安卿说这种话的人,也只有眼前的这位姑母了。
而被皇帝怀疑的大长公主看着蓝安卿的眼中带着满意。
在齐国经历了那么多,如果一点长进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虽然蓝安卿现在说的话很不合规矩,但她很满意。
“你!你!这就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皇帝回答不了,恼怒的指着蓝安卿,“我看你真是野惯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说话就说话,那么激动干什么?哪有做皇帝的样子。”大长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替蓝安卿挡住了皇帝的以势压人。
“卿儿的规矩都是本宫教的,你们当初可是一点心力都不愿意付出。”大长公主看着皇帝,眼中慈祥带着回忆,“当初啊,先皇的礼仪规矩也是本宫教的。”
大长公主语气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淡淡的说:“皇帝的规矩也是本宫教的,确实老了,不中用的,教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规矩怪不了,道理讲不赢,用势力压人又压不住,皇帝深吸一口气,喉咙似乎又血腥味涌出。
“连英。”大长公主看着皇帝越来越差的脸色,直到自己带的东西要用到了。
听到命令的连英,很快站到了大长公主身边,手中捧着的盒子稳稳当当的被呈现在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站起身,手爱惜的摸着盒子:“这个盒子是先帝交给本宫的,当时本宫以为永远没有用的到的一天了。”
她缓缓的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个玉雕的令牌,令牌看着普通,拿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这是先帝亲手绘制图稿,暖玉打造而成的。”大长公主说着举起来,以便让其他人都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