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红宝石前辈。”
陌生又熟悉的宝石生命身姿优雅地站在病床前。她深蓝的发丝间闪烁着黄铁矿的微光,弯起的瞳眸中渗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知性。
青金石从容地放下手中捧着的书籍,“我是青金石。您还记得我吗?”
红宝石垂眸思索片刻,对她露出一点微笑来:“嗯,我记得你,优等生。”
“谢谢您的称赞,”青金石随意拉过椅子坐下,“其实我本想早些来探望的。但依据过去的记录来看,您每次刚刚苏醒的时候状况都不太稳定,我想那种时候您应该更需要熟悉的同伴们来陪伴,我便等待了一些时日才来见您。”
红宝石温声笑了笑,“你说话不必这么拘谨的,随性一些就好了。”
青金石微微偏着头,习惯性地撩动了一把长发:“毕竟是在憧憬的前辈面前,我想要留下一点好印象呢。”
“虽然对你的爱书程度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你连我的病情记录都会翻阅,”红宝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让新人看到丢脸的模样了呀。”
“怎么会有那种事呢?您的病症是无法预计的事故,并非您的过错。更何况,比起因为睡眠而耽搁的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您留下的事物才是真正的宝物。”
“哎呀,”红宝石笑眯眯地撑着下颌,“不愧是图书管理员,你还真是说了相当浪漫的话呢?自己留下的书籍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我很高兴哦。”
青金石缓缓眨了眨眼,“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已。只可惜年代久远,您早期的作品有很多已经损毁了,我也只能得见只字片语……但我一直对您的文章很感兴趣,一直期待着能够像这样和您面对面地讨论一番。”
红宝石的右手下意识搭在了左臂上。
青金石知晓那条手臂是新换上去的,尽管经历了长期的睡眠之后断口已经完全长好,但新手臂就是新手臂——她的记忆势必要受到不小的影响。
果然,红宝石含笑的嗓音如预期般传入她的耳中:“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记得清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来陪我散散心吧。”
今天难得是个阴天,湿漉漉的水汽从草地中蒸腾起来,布料也变得有些潮湿,缠绵地黏在宝石生命单薄的身躯上。
赤与蓝在暗淡的光线中显露出同样的深沉色泽。
鞋跟落在茂盛的草丛中,踩出悉悉索索的悦耳声音。
“听黄钻说,你有时会去琴房呢。他说你很擅长弹琴,才过了没多久就已经能演奏得十分精准了。”
“我虽然‘做得到’,却谈不上‘擅长’呢。毕竟对于音乐来说,真正重要的部分可不是‘正确’,”青金石轻轻笑了一声,“这还是在您的书籍中学到的知识呢。很遗憾,在音乐方面,我似乎欠缺了一点更为关键的特质,是不能真正成为一名演奏家的。我只不过是把看到的乐谱用技术再现出来,仅此而已。”
“是吗……”红宝石不置可否,她尖细的鞋跟在草丛中的石块上叩出一声脆响,“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接触音乐呢?”
青金石的回答毫不犹豫:“当然是知识。音乐也是知识的一种,而知识总是那样魅力无穷。”
“你瞧,”红宝石忍俊不禁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不就是成为音乐家的潜力吗?”
青金石微微挑起眉梢。
“音乐这种东西比纸面上呈现出来的姿态要宽容得多,”红宝石玩笑般地挑起青金石的发烧晃了晃,“我说过的吧?音乐是心之音,它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心灵的生物。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吧,拉碧丝。”
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年轻的宝石生命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虽然我已经在文字中见识过了您的随性浪漫,但实际见面之后果然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哎呀。果然对初次交流的可爱后辈说出‘让我听听你的心之音’这种话还是太贪功冒进了吗?”红宝石笑嘻嘻地松开了那缕暗蓝的发丝,任由它在重力的影响下垂落,“没办法,看来面对害羞的年轻人,果然还是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先来敞开心扉。”
她轻盈地转了个身,赤红的卷发像是红色的潮水,幽怨低缓的歌声在空气中飘荡。
“冰冷的雨丝飘摇在你我之间,
我沉默着,你也不肯出言。
你垂下双眼,
带着我熟悉的歉然。
你不必开口,我已经明了;
也不必解释,我已经厌倦。
我问你碎裂的伤中能否化蝶?
你说枯树也有逢春的一天。
虚伪是你月色的笑脸,
我不愿再应对你拙劣的欺骗。
你的深情跨越了时间,
却描绘着别人的诗篇。
还记得吗?初见那个夏天,
你蓝色的目光多么缠绵,
追寻着我,不分昼夜。
而今你的眼中,
找不到对我的思念。
原谅我看不懂你隐藏的祈愿,
我们站在裂隙的两端,
你编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