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见雾星河忽然站了起来。
雾星河拿着酒杯的手,朝曹东一抬。
“曹叔,这杯酒我敬你。”
江川突然住了嘴。
曹东刚把喝空的酒杯放下,闻言,有些诧异地朝雾星河看过去。
不止他。
江川和胡冬冬,在场的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
雾星河神色正常地拿起桌上的酒瓶,给曹东的杯子里重新添满,然后放下酒瓶,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放在身前。
他面朝曹东,声音不高不低,平稳有力。
“这杯酒我想敬曹叔您,江川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一个人,也是我唯一的爱人和最重视的家人,我不知道里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不会太轻松,所以我很感谢曹叔这些年对江川的庇护,还有照顾,谢谢您。”
雾星河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看着曹叔。
在场众人沉默起来。
曹东怔愣了几秒,随即拿起雾星河倒的那杯酒,同样一饮而尽。
曹东:“不用说这些,我和这小子有缘,江川这孩子对我的脾性,所以不用跟我说这些,能看到他身边还有个人陪着,我就很欣慰了。”
这话是曹东的真心话。
他年纪大了无所谓,可是江川还年轻啊,出来后有大把的好时光在等着他,可是身上的案底却注定了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恋爱结婚。
他之前也猜测过江川在外面或许还有个恋人。
只是一来在狱中这些年没听他提过,二来出狱后也没见江川联系过谁,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现在倒好,江川身边也有个人知冷知热的。
虽然雾星河是个男生,可只要是真心的,还管什么性别。
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江川就跟他把什么都说了。
这孩子还是江川入狱前就喜欢的,两人喜欢了十几年,比他认识江川都早。
挺好的,真挺好的!
年少时的情感还能坚持这么多年。
不容易。
这样就很好了。
雾星河这边刚一坐下,对面又有人站起来了。
胡冬冬如法炮制,给曹东重新斟满一杯。
“曹叔,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敬您一杯,川子是我从小玩到大最好的兄弟,我这些年最操心的就是江川,他在里面的时候,我们这些朋友鞭长莫及,全靠您照顾,我也一样很感谢您!”
“我今天腆着脸也喊您一声叔,以后您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我,只要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胡冬冬绝不推辞!”
说完,也是一饮而尽,还抬手抹了下眼睛。
曹东宽厚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胡冬冬的脊背,“像什么话,说几句话就掉眼泪,还没人家星河这孩子坚强。”
胡冬冬也不想,但也许是今晚喝了酒,他这会儿突然就变得感性起来,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场面一度变得沉闷起来。
江川无奈地看着自家好兄弟。
“行了行了,这还好是在家里,这要是在外面你哭成这样,丢死我人了。”
他给一旁的胡可递了个眼神,胡可也很无奈地安慰自己老公,“这么高兴的场合,咱待会儿回家再哭行不行?”
胡冬冬擦擦眼泪,也知道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抬起头来给自己重新倒满酒。
“对不住了,都喝都喝……我今儿就是太高兴了!”
曹东在一旁看着直乐呵,忍不住感慨道:“阿川,你有一个好兄弟,还有一个好伴侣,今后我就放心多了。”
唯一不放心的可能就是自己女儿了。
柳文甜这么爱闹腾一姑娘,今晚愣是话都没说几句,就独自个儿抱着个酒坛子一杯接一杯,喝的比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多。
此刻已经脸颊通红,神智不清了。
她忽然站起身,手指着江川。
“江川!”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柳文甜打着酒嗝,有些站不稳,“……雾星河……是吧,我认输了!我柳文甜认输了!”
眼看着人差点要摔下去,雾星河赶紧伸手扶了下,免得她直接栽下去。
“我难过……呜呜呜……”
她一边嚎叫一边还哭起来,雾星河扭头向江川求助,结果冷不丁地又被她摁着脑袋转过去。
雾星河被迫对上脸颊通红的柳文甜。
“呜呜……人就这么跑了。”
柳文甜双手捧着他的脑袋,脸凑得极尽,呼吸间带着酒气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
“你说你一个男人……长得怎么这么好看,我就说……我的第六感是对的!你们俩!”
“……第一眼我就知道不对劲。”
“不对劲!”
雾星河黑着脸被她捏来捏去,额头青筋直跳,他强忍着挤出来一句话。
“……你先放开我。”
下一秒,身上一松。
江川和曹东合力将喝醉了的柳文甜从他身上拽起来,雾星河得救后,就看到江川笑嘻嘻的帅脸。
“笑什么笑……”
江川伸手戳了戳他被捏得红红的脸颊,“别说,还挺好看,疼不疼,我给你拿冰块敷一下。”
雾星河瞪他一眼。
“这丫头,喝了我一整坛子酒,这会儿酒劲儿倒是上来了,力气还不小!”
曹东有力的臂膀,将醉酒的闺女一把拽过来,扛着就往屋里走,“我带她进去睡一会儿,你们继续喝。”
等柳文甜一走,院子里立即恢复安静。
雾星河揉着脸,满脸郁闷。
“我去给你拿冰块。”
江川看着他通红的脸蛋直想笑,进屋里拿了冰块和毛巾出来,贴在他脸上给他冰敷。
“还疼吗?”
其实柳文甜的力道没那么大,只是雾星河皮肤薄,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还好。
“不太疼……”雾星河叹口气道。
江川敷了一会儿拿下来看看,好像是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不过还有些微红,意外地很可爱。
有点像那种老式日历上的年画娃娃。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那就不冰了。”
“……干嘛,有人呢……”雾星河又瞪他。
旁边还有别人,雾星河下意识往饭桌另一边瞄了眼,只见另外两人泰然自若地吃着烤肉。
仿佛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