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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进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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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的肺腑扯的鲜血淋漓。

萧苓忽然苦笑出声,流云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诓她,更何况现在坐的马车就是陈氏派人传信来接她下山的。

传信那人怎么说的来着?

“北戎战败,但侯爷和世子在明月关遭了伏击,侯爷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由郑副将护送着回京,已经到府里了。世子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老夫人……”

后面的话她听不下去了,只看到传话的人嘴巴张张合合,吵得她耳膜生疼。

明月关。

生死不明……

这几个字像利刃一点点往萧苓心里扎。

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还记得萧负雪给她的回信——“待拿下明月关,京州初雪前必定归家。”

这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思绪纷乱如麻。

像被巨石一样将她的身子全部碾过,痛得喘不过气来。

兄长……

兄长……

山路颠簸,分外难行。

萧苓归心似箭,希望能再快些,但是当眼前景色快速掠过,她又希望能慢点,再慢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缓缓停在镇国侯府前。

萧苓从下车以来,脸色煞白,连腿脚都是软的,被流云紧紧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萧家打了胜仗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京州,门口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时不时低语几句。

但也只是围着,并无人敢上前。

看到萧苓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看向她的目光,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萧家此次怕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这一仗损失惨重,虽说击退北戎有功,但所率精兵所剩无几,就连担任副将的萧负雪都生死未卜。

还不知朝堂之上该如何风起云涌。

萧苓置若罔闻,指尖紧紧攥着手心,用疼痛保持着身形稳定,匆匆进院。

她只希望这是老天同她开的玩笑。

刚行到正厅,便见几个大夫进进出出,面露难色。

仆妇端着铜盆与纱布来去匆匆。

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而陈氏刚把昏厥的老夫人搀回房里休息,这会儿正和郑副将说着话。

一看到萧苓,便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宁宁,你可算回来了。”

萧苓置若罔闻,径直去了内室。

层层叠叠帷幔拂过,她只看见躺在榻上脸色灰白的萧净。

全身上下伤口遍布,没一处好肉。

只要一凑近,难闻的血腥气几欲作呕。

萧苓环顾四周,不见萧负雪。

兄长呢?

对,还有兄长的院子,说不定他也同父亲一样躺在榻上呢?

她刚要抬脚往外走,却被流云拉住。

“姑娘。”

流云忍着眼泪朝她摇摇头。

萧苓回过神,抬起恍惚的双眸,眼眶早就酸痛不已。

等出了正厅,发觉陈氏和郑副将还在门口等着,她福了福僵直的身子。

郑副将风尘仆仆,粗粝的脸庞生出淡青胡茬也顾不得整理,对萧苓拱手道,“末将还有些事情要同萧姑娘交代,借一步说话。”

陈氏也不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苓引路将郑副将带至偏僻无人处。

随后擦拭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

萧苓刚一站定,不由得懵然出声。

“郑伯伯这是……”

郑郅是萧净麾下的老人,与萧负雪生父也是至交好友,如今萧家遭此大难,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萧苓面前。

“郑郅有罪,没有保护好世子……”

萧苓手脚冰冷,一听到兄长,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簌簌滚落下来。

她直到现在还在希冀,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了,兄长就归来了。

“原本最后一仗趁着东风,我们可以赢得很顺利。但是夜里粮仓失火,连带着大营一起被烧,又加上北戎偷袭,侯爷和世子兵分两路,世子带着人往外突围,侯爷正面迎敌。结果世子往返途中遇到雪崩,躲闪不及坠崖……”

萧苓死死咬着嘴唇,似是不敢再听下去。

雪崩。

坠崖。

兄长该多冷啊。

他还等着京州的第一场初雪。

她极力掩住哭腔,声音艰涩。

“那兄长的尸骨呢?”

郑郅摇摇头,他眼皮子耷拉着,整个人散发着死寂,但唯独宽厚的背挺得笔直。

“末将带人去看过了,共有五十余人突围,但只找到了十余人的尸骨,其中没有……世子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仿佛只要说的小些,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但落在萧苓耳中,如刀子般往她早就鲜血淋漓的心脏里扎。

苦涩从喉咙里咽下,她忽然喘不过气来。

“对了,萧姑娘。”

萧苓闻声垂眸。

郑郅想起什么似的,也没有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根被小心翼翼护着的竹管。

萧苓不明其意。

她又看着郑郅接下来的动作。

似乎是心有所感,缓慢屏住了呼吸。

北境苦寒,郑郅的手布满干裂冻疮,可他一点点打开竹管,露出里面崭新如故的绢布时,却是无比小心。

他双手递给萧苓。

“这是世子在突围前交给末将的,说是要亲手交到姑娘的手上,切不可假手于人。”

竹管触手光滑,定是被人在深夜摩挲过不知多少遍。

萧苓握着它,就仿佛能触摸到兄长温热的手心。她眉眼一低,泪水“啪嗒”滴落在竹管上,迤逦出一道湿痕。

她抽出绢布,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只是匆匆看了两眼,极力忍住的眼泪不断涌出,尽数滚落在领口。

她哽咽道:“有劳郑伯伯了,萧苓在此谢过。”

随后对着郑郅深深一礼,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此时,园子里枯黄的梧桐叶在她身后尽数落下。

-

萧家的事情很快便传的满城皆知。

萧净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而萧负雪尸骨无存。

本就人丁凋敝,这下真是要败落了。

人人皆道惋惜。

但更多的人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萧苓身上。

如果萧家败落,太子还愿意履行婚约,迎萧苓进东宫么?

流言日嚣尘上,自然也传到东宫。

容钦南此人一向重诺,说要设宴请赵景之,改日便在东宫设下一桌筵席。

筵席在长廊临水而建,此时水声泠泠,诗意盎然。

容钦南坐在席首,天光尽数落在他玄色衣袍上,唇角勾着笑意,更显丰神俊朗、斯文俊逸。

他举起酒杯敬赵景之。

“前些天给景之添麻烦了,还请景之宽宏大量,不要记挂。”

赵景之同样举起酒杯,有风灌入他的衣袖,颇具风流。

“殿下言重了。”

两人一饮而尽。

随后容钦南拍手屏退宫人,偌大席间只留他们二人。

他压低声音,道:“今日父皇称病未上朝,估计是因为萧家的事情吧?”

他看着赵景之,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

赵景之微不可见的蹙眉。

萧家如今元气大伤,与他先前打听到许锦忠派其外甥陈既白去北境赴任脱不了干系。

换言之,与许锦忠有关。

再往深处想,同样少不了容钦南的授意。

他们已经将手伸到了北境。

那北戎突袭,会不会也与他们有关?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赵景之垂眼,将目光落至远处,秋末的池塘只留下几枝枯败的残荷,看着萧瑟不已。

只一眼,他便收回视线。

“殿下知晓臣回京不过两月而已,又初涉朝堂,哪敢妄议朝政?”

他说话间带着笑意,又斟了杯酒敬容钦南。

容钦南闻言笑了两声,痛痛快快饮了一杯酒。

他像是得了什么喜讯,如此春风得意。

赵景之如水般平静的心却泛起了涟漪。

如今临湖而坐,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萧苓。

不过须臾,赵景之将心思压住,目光转向容钦南。

“殿下今日看着很是痛快?”

容钦南没有回答,突然转了话锋,“都说你心思玲珑,若你是孤,你会娶萧苓么?”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

赵景之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了顿,不禁皱眉,落在容钦南眼中,以为他是被吓住了。

又道:“孤给你一个假设的机会,假如你是孤,站在孤的立场上,你会娶萧苓么?”

他看着赵景之果真思考起来,虽说面色冷白,眉目也透着冷意,却是一副郑重模样。

赵景之的指尖不由自主摩挲着杯面,突然低声笑了笑。

“我会娶。”

随着话音落下,心里泛起的涟漪全部归于平静。

容钦南没有多虑,叫了声“好”。

“以前孤总觉得她无趣,呆呆的,像放在书桌上不会动的摆件,但是孤想了想,这样倒也不错。温顺、忠诚,也不会撒谎,更重要的是,没有了萧家的助力,她能老老实实待在孤身边一辈子,况且柔儿是她亲姐妹,对柔儿也能尽心尽力。”

温顺无趣么?

赵景之不由得想起上回脖颈被她咬破的伤口,早已结痂,但只要一想起,还泛着痒。

“娶她,是孤本该在年初决定的事情,只是拖到了现在,但愿她不会怪孤。”

容钦南自顾自说道,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景之同样一饮而尽,却保持着缄默。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忽然听到廊角有极轻的脚步声,这时宫人都已退下,只怕是哪个有心的。

猜到来人,赵景之并未吭声,只是对还在饮酒的容钦南看了一眼,唇角勾出极轻的一抹笑。

-

萧家这几日沉寂不少。

萧净的病情不断恶化,原因是侍女夜里疏忽忘记阖窗,致使风寒侵体,高热不退。

本来虚弱的面庞,已经起了干皮。

只能靠参汤吊着了。

陈氏站在一旁看着大夫进进出出,掩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下面已经覆了层青灰。

老夫人禁不住刺激,加上先前的病症已经卧床不起了。

这下侯府里的事情都压在了陈氏肩上,她两头受累。

等伺候完老夫人用饭,她再也忍受不住要去补眠,随口对自己的侍女道:

“去将大姑娘叫过来。”

侍女领命而去,回来时却是面露难色。

“回夫人,大姑娘进宫了。”

陈氏面色一变,顾不得老夫人刚睡下,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什么?进宫?”

“是的,大姑娘晨起便去了,现在怕是已经到宫里了。”

侍女颤着嗓音,惶恐得快要站不住。

陈氏想到近日来的流言,一颗心忐忑起来,径直将手狠狠掐在了那侍女软嫩的胳膊上。

“要你有什么用?连个人都叫不来。”

_

秋冬之交的午后,日头正好,不是很热,浅照在青石板上,给其蒙了一层淡淡的光影。

进宫后,萧苓被引路嬷嬷带至偏殿静候召见。

说是圣上正在勤政殿处理政务,一时半会不得空。

行至一半时,那嬷嬷突然被人叫走,看模样事态很急,不得不给萧苓指了路,让她自行前去。

萧苓颔首,“有劳嬷嬷。”

宫规森严,不能出任何纰漏。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竹管,就像是握住了兄长的手心。

给了她安心的力量。

垂首行在宫道旁,抬头看着一排候鸟南飞,萧苓突然没由来的感觉轻快。

再往前行两步,途经御花园。

却听见一声“姐姐。”

萧苓停顿脚步,回头,是萧柔在唤她。

萧柔一身淡青斗篷,芙蓉面上明眸微弯,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容光焕发。

可萧苓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精巧繁复的发髻上,缕缕乌发间缠绕着的正是那支白玉簪子。

与容钦南送的一模一样。

时到今日,萧苓心中再无波澜。

不过三两息功夫,萧柔已经屏退了随身服侍的三两宫人,缓步行至萧苓面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她耳畔道:

“妹妹喜欢花,殿下就特意陪妹妹到御花园赏花呢。”

萧苓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与她保持着距离。

“殿□□恤妹妹辛苦,我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

她不想与她纠缠,正要离开,却被萧柔拉住了袖口。

“那姐姐进宫做什么呢?总不能是来看妹妹的吧?”

萧柔轻轻笑了一声。

萧苓当然不是。

她抬眼看了萧柔一眼,语气微沉,“是为了侯府。”

萧柔的笑意瞬间消失,拉住萧柔袖子的手也顿了一下。

她自然是听说了侯府出事,只是当她说要回府探望,容钦南却道她身子不方便,唯恐难过伤身。

再说侯府还有祖母和母亲,又能出什么事?

萧柔很快便回过神,又换上了意味深长的语气。

“姐姐进宫,究竟是为了萧家的事情,还是想趁机让殿下履行婚约?”

她的声音很低,低的快要听不见。

萧苓闻言,眉心一蹙。

萧苓扯着她的衣袖,脸上笑意愈深,可若是仔细看,却发现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萧苓察觉到不对,本能往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斥:“你们在做什么?”

萧苓闻声一惊,就在怔愣间,她感到袖口一松,一阵惊呼过后,竟是萧柔跌在了地上!

斗篷散落,清脆一声响过后,那根白玉簪断成了两截。

这些都是次要,萧柔的手已经捂上了小腹。

“我的孩子……”

萧苓垂眸,睫羽颤了颤,总算是反应过来。

本就冷白的脸上更是覆成了层霜。

萧柔在陷害她。

“柔儿!”

容钦南声音御花园回荡着。

“殿下……”

似乎是疼的不行,萧柔额角有冷汗渗出。

容钦南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过,风姿秀彻的眉目染上急切,俯身去叫她。

再看身上除了擦伤后,再无别的血迹,这才放下悬起的心,将她打横抱起。

“怎么回事?”

萧柔浑身冷汗,已经说不出话,双手无力攀在容钦南的脖颈上。

所以他问的,只能是萧苓。

萧苓捏紧了袖缘,深吸了一口气。

容钦南怀里还抱着人,本来从容淡然的面容却是晦暗不明,目光紧锁着她那同样惨白的脸,似乎在辨真假。

萧苓直视着容钦南的双眼。

“殿下明察秋毫,会相信臣女是清白的么?”

他那深如漆墨的眼底起了些波澜。

似是没想到萧苓会反问他,他仔细回想方才一幕,明明看到她们姐妹拉扯,最后萧柔摔倒。

其中原委,一看便知。

即使不是萧苓推的,但萧柔也是实打实受了伤。

难不成她还会不顾身孕栽赃陷害萧苓么?

思及此,容钦南皱眉,“此事以后再议,来人,回东宫。”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拿捏,如今被萧苓问住,反倒觉得有些烦躁。

这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温顺的她。

言罢,容钦南抱着萧柔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就在擦肩之际,迟疑一瞬,但很快便大步离开。

萧苓侧身,让过路。

更漏声阵阵,距离从偏殿等候太监传旨引路到勤政殿面圣,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传镇国侯府萧苓觐见——”

萧苓低眉垂面,光滑冰冷的地面映着她看不出情绪的面容。

仿若薄雾,始终隔了一层。

殿门无声闭合。

借着蒙昧天光,萧苓站在大殿中央,毕恭毕敬朝着高坐龙椅上的皇帝俯身跪拜。

额头触地,深深叩首。

“还请陛下恕臣女大不敬之罪。”

“你何罪之有?”

帝王威严,压得让人直不起脊梁。

“请陛下允准,许臣女与太子殿下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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