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之,你放开!”
她心跳的厉害,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也在发颤。
赵景之察觉到萧苓的害怕,没有计较她直呼他的名讳,反而低低笑起来,将他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
他一说话,连带着她的胸腔也带着酥麻。
“萧苓,你永远都是这样。”
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
永远都在逃避。
赵景之突如其来的叹息让萧苓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何意。
只觉得他的语气很轻、很柔。
从他回京后,他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和多年前一样。
酸涩感很快充盈着萧苓的眼眶,她极力忍住要往下坠的眼泪,竟然生出两分难过来。
他一直都知晓她的处境。
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种话?
一开始是在侯府,后来又在东宫,现在又多了一个海棠巷。
她所有的窘迫、难堪,在赵景之眼中无处遁形。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坠。
赵景之不知道他随口的一句话在萧苓的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只是觉得手背上一阵灼热。
他眼皮稍落,下颌从她头顶移开,长久地注视着她。
萧苓察觉到那道视线,却不肯抬头。
轻纱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一同往下垂落,同时将赵景之的目光隔绝在外。
但萧苓仍是觉得心慌。
那目光有如实质似的,极具压迫性,不是她装看不见就能忽略。
果不其然,下一瞬,轻纱被男人掀开,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唯独被他掌下覆着的腰带着灼人的烫意。
好像冬日里煨着的炭火,猝不及防烫了她一下。
萧苓被迫迎上赵景之的目光,他的一双凤眼微微泛红,正蓄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世子?”
她想移开眼,下颌却被他的手攥起。
“你方才不是叫过我的名字了么?”
“叫我赵景之。”
赵景之一字一顿。
萧苓见他薄唇轻启,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心头一凛,不自觉咬紧了唇瓣。
方才叫他名字,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完全是下意识的,而这次他要她在清醒状态下唤他的名字。
完全是强人所难。
萧苓耳根发热,两靥陡然染上淡淡胭脂色。
她根本说不出口。
以往少不更事叫过他“景之哥哥”,也叫过他“世子”,但唯独“赵景之”三个字堵在嗓子眼里。
片刻沉默后,她被赵景之盯的头皮发麻,只好顺着他的心意颤着嗓音道:“赵景之?”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辨不清情绪。
萧苓估算着时辰,就算赵景之再怎么找借口出来,容钦南都等不了他太久。
所以容钦南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一想到此处,她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
只想催促赵景之快些离开。
要不让她回去也可以。
少女眸中泪光盈盈,眼底通红,目光不知不觉中夹杂了祈求。
赵景之稍稍用力,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现在赶我走,是不是晚了些?”
他语气平缓,可没头没脑的话却令萧苓毛骨悚然。
什么叫已经晚了?
忽然门外传来喧嚣,如鼓点般敲击着萧苓的耳膜,震得头脑发昏。
她分明听到守在外面的侍从齐声道:“参见公主——”
随后便是岑钰的声音。
“平身。”
而正屋那边也有了动静,是椅子被拉动的声响,紧接着是容钦南嗔怪而诧异的斥责:
“胡闹!你怎么过来了?”
等意识到什么后,萧苓脸上血色寸寸褪尽,连带嘴唇也发白。
赵景之似是没听见似的,依旧看着她,仿佛世间喧嚣都夺不走他的目光。
可萧苓慌极了,汗毛乍起。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道走的略急些,是从门外方向传来的,还有一道是从正屋里传来的,听着声音已经快走到廊下了。
他们很快就要走到院子里了。
到时候,西屋的情形一览无余。
一眼就能看到她和赵景之。
萧苓的手心里已经紧攥出了冷汗。
赵景之松开她的下颌,手却慢慢抚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一点点俯下身凑近她的耳畔。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
两人贴得极近,热息喷薄在耳侧,萧苓的脑海倏忽变得空白。
赵景之抬起头,与窗外那道已经探究过来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他毫不畏惧,反而微扬唇角,压低声音道:
“第一,打开门,与他退婚。”
“第二,关上门,和我一起。”
最后,他压低了声音。
“萧苓,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