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下了公交车，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眯着，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他从小眼睛就敏感，阳光强烈点就睁不开眼，阴天的时候眼睛会更加不舒服。风一吹，一层水雾就直涌上眼眶，所以他的眼睛总是看起来潺潺的。

程煜终于找到目标，迈着笔直修长的腿径直走向了一家中小型超市。

这样的超市在林罗巷随处可见，里面的东西也跟复制粘贴似的，家家都一样。

程煜拿了两箱牛奶、两盒营养补品，大包小包地走进破旧的居民街道。

这地方的人似乎都有“集邮”的癖好，他们将成堆的纸盒纷纷垒在门口，这些垃圾就像一道道屏障，阻碍着过往的路人。

程煜几乎是跳着芭蕾穿过这条街道的，他不愿意踩着别人家的东西走。

眼前的这家对比前面的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叠纸盒垒得有半人高，花花绿绿的塑料瓶杂乱无章的散落着，泡沫纸箱的碎屑飘的到处都是。这应该是家收废品的吧。

独栋别墅周围花团锦簇，两颗硕大的发财树作为左右护法各自守护在别墅门口。精美的浮雕木门紧闭着，门内很安静门外却暗流涌动。十几个警察潜伏在门口，汪阳猫着身子紧贴墙门。他朝外面的警察们打了个手势，随即一脚踹开木门。

程煜敲了敲破旧的铁门。

“来啦。”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门开了，程煜低下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用那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小伙子，你找谁啊。”

程煜有些不知所措，他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水泥地面上：“奶奶你好，我是王子豪的朋友，他让我来看看你。”

老年人听到王子豪这三个字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她兴奋地绕到程煜身后，用毫无神采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觅孙子的身影。

程煜柔和的声音传来：“奶奶，他工作忙就叫我来看您，他没来。”

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步履蹒跚地走回屋内。她拿着黑黢黢的茶缸给程煜倒了杯开水，后者倒也没嫌弃，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

警方为了不将消息泄露，还没有告知死者家属。王子豪父母离异后都不愿意带着拖油瓶走，他从小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

“子豪他要出趟远门，估计三五年回不来，他就委托我来看您…”程煜小心翼翼地接过老年人的手机，往里面输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电话，您要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老奶奶点点头，用临兆话问道：“豪豪他要出远门……”说着从衣服内层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这是我卖废品赚的钱，麻烦你拿给他。”

程煜鼻子一酸，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了，这钱您自己收好。”他拍拍老人的背：“不要去卖废品了，子豪有出息，赚了不少钱。”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塞进奶奶怀里。

老人看着手里的钱开心地笑了，堆起满脸沟沟壑壑的纹路：“子豪有出息啦，我也就放心了。”

“程煜，你怎么在这？”

程煜往门口望去，金远航高大帅气的身影几乎遮盖住门口投射进的所有阳光。

他将手里拿着的补品放下，随即走向二人。

“你也是子豪的朋友吗？”

金远航点点头，随即坐在程煜身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奶奶，子豪工作忙，我来看看您。”

程煜诧异地看向他，后者朝他眨眨眼。

金远航放下手里的红包后和程煜走出了林罗巷。

“咱俩还挺心有灵犀的，都不打算告诉奶奶真相。”金远航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真相对她来说太过残忍，还是留着点念想吧。”程煜抬起手遮挡着强烈的阳光。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金远航打开奔驰副驾车门。还没等程煜回答，手机里的电话铃声炸雷般响起。

“金队，穿马甲的胖子抓到了。”赵梦急切的声音传来。

程煜朝他耸耸肩，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远航迅速打开驾驶门，像开火箭似的一路火花带闪电奔回市局。

市局审讯室

“Pia！”

金远航将汪阳拍摄的现场照片、赵梦查到的监控画面还有秦奕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尸检报告单干脆利落地甩在周阳面前。

“证据确凿我们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说出幕后主使你还有机会立个功。”

周阳笑了笑，满脸横肉都堆叠在了一起，活像个千层肉饼。

“警官，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吗？我终于不用再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了。”

金远航右眼皮狠狠一跳。

胖子惬意地靠在审讯椅的后垫上，两条短腿不停地抖动着，他幽幽开口道：“蔡源一直靠毒品控制那些小孩。”

金远航一扫旁边的单向透视玻璃，汪阳心领神会地立刻离开观察室，准备带人抓捕蔡源。

汪阳和身后几个小警察马不停蹄地奔向市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