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处之地,未和旱魃接触就裂开无数缝隙,连周围知县府邸的砖石都在燃烧融化。
若不是贺卿生的煞气极力封锁,即墨片刻便能成为人间炼狱。
贺卿生仰头估量了一下雷劫,缸口粗的紫电垂直落下,径直往旱魃劈来,估计顺手也刚好能弄死她。
现下她只有立马吞了旱魃,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没有一秒犹豫,收缩煞气包围成圈,扑向烈阳似的旱魃。
在地上的应去劫看来,贺卿生的动作简直如飞蛾扑火,英雄就义。她义无反顾地将所有异变封锁在了煞气之内,甚至不惜自身安危去吞噬邪物。
撕咬、争斗、绞杀……
紫色雷电轰隆隆地笔直劈下!
雷霆万钧。
应去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雷劫抵达的瞬间,时空仿佛在他这按下暂停键,他下意识将贺卿生交由他的白玉佩丢向了那团红黑煞气。
应去劫、上官定安和齐绾三人,整整齐齐被震飞了出去。
在巨大的轰鸣声后,世界保持了长久无尽的静寂。
很久以后,他们身边才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
“上官大人醒醒,快来人呐!”
“老赵,这边还有个女娃。”
“医师哥哥,医师哥哥!漂亮姐姐,他怎么还不醒啊?”
应去劫睁眼,对上了元宝银沾着泪珠满是灰尘的小脸,以及旁边刚要把手指放他鼻子上,准备动手捏的贺卿生。
如果说初见时女鬼淡得像一副水墨画,那么现在的她好似经历一场蜕变,秾艳得几乎从那原本素淡的世界中跳脱出来。她不带生机的眉眼依旧美得惊人,足以窥伺其生前是何等惊世之姿。
应去劫坐起身,远处的知县府已成废墟,不见一丝邪气。
当然,他觉得目前最邪的应该只剩他面前的这位女鬼了。
“这么好看呀?”贺卿生戏谑地凑近他,将他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
元宝银在一旁咯咯笑道:“医师哥哥老盯着漂亮姐姐,羞羞。”
应去劫讶然回神,别扭地偏开视线。
纵使他知道除了元宝银,其他人看不见贺卿生,可还是下意识有些微赧。
“多谢宝银,我没事了,你去找你阿娘去。”
旁边的齐绾长长地呛了口气,也不管手上沾满灰尘,豪气地拍了拍上官定安,仰天大笑:“还好师父给我的防御法器没出过岔子,不然咱国师亲传大弟子今天算是要完了。”
上官定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贺卿生啧了一声:“你们大肃朝国师这么好当的吗?”
应去劫:“他们大肃。”
贺卿生:“嗯?”
应去劫没再解释:“你有受伤吗?我看看。”
他极为自然地向贺卿生伸出手,贺卿生刚接触被弹开了,才想起自己现在煞气极重,碰不得他。
“伤哪里了?”
贺卿生连忙躲开应去劫:“干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轻浮。”
第一次被人骂轻浮的应去劫:……
他干什么了吗?
但是身前的女鬼已然躲进了玉佩。
上官定安和齐绾开始收拾残局。
应去劫准备同他们说一声先回客栈,他衣服上全是灰尘,心口处的血干得发黑,实在是没有这么狼狈过。
废墟上,他无意踩到了一颗圆润的珠子,险些磕到脑袋血溅当场,还是一阵寒凉的煞气稳稳托住他的身子。幸好大家都在各司其职清扫废墟,没人注意到这怪异的一幕。
“多谢。”应去劫晃了晃玉佩,蹲下身观察那棵怪异的木珠。
木珠滚圆,内里呈现阴阳双鱼形,一半是黑色木质,另一半则透明如水,纠缠在一起。
“这是什么?”
应去劫怀里探出了个圆头圆脑的小木偶,赫然是之前半夜拿刀捅他的那个,他险些将它整个丢了出去,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是贺卿生在用小木偶。
“水生木,木妖明树和云水清的命线。”小木偶中传来了她清冷干净的声音,“留着吧,虽然现在没用,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想到木妖癫狂的神色,和她那天定难解的命数,应去劫觉得这棵珠子有些烫手。
“明树本身就是药材,旱魃凝水更是万年罕见,水生木可是奇珍宝药。”贺卿生难得解释了一句。
应去劫觉得有诈,刚想再仔细问一句,就被小木偶翻上脑袋薅住了头发。
“乖,别说话。咱,该,走,了。”
应去劫毫不怀疑,他不顺着贺卿生的意思迈开腿,会立马听到一声“吁”。
可惜,坐在他头上的小木偶明显没有收敛这个觉悟。一只手捻一撮他头发,要他往左走便拽左边,要他往右便拽右边,俨然一副玩开心了的模样。
终于在路过市集、和驴车擦肩而过时,没控制住地“吁”了一声。
应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