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板皱了皱眉,有些戾气的眉心拧起一个川字:“你是特工?中国政府会派你这样没有身手的人执行任务?”
我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大骂老外不会说话,道:“难道这不是最好的伪装吗?你不就是不相信我会做这种任务?不知道肖老板知不知道灯下黑这个中国成语?我越是不专业不了解,阿宁也好,吴邪也好,他们越不会怀疑我,我就越顺利。”
肖老板问:“这么说,你不是其中任何一方,你的任务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或者你们,对裘德考是什么态度。”
我想了想,十分真情实意地说:“我不知道您和裘德考有什么恩怨,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我希望裘德考死,这个人,我们不会留情。”
肖老板脸色开始变幻,阴晴不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言语的真假。越在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急,饵已经抛出,我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只要她有一点不确定,只要她不发现我是个大骗子,不敢对我下手,挑战中国的权威,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瞪着肖老板,我们的视线粘在一起,谁也不让步。
半晌,肖老板放松了些,往后坐了坐,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比了个手势。
黑长直长腿一迈,从肖老板手里接过我的手机,递给我:“喏。”
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黑长直拍了两下手,外面涌进来几个厨师,带着高高的帽子,推着餐车,看起来十分专业地解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掀开盖子展示。
黑长直无聊地翻译:“鹅肝酱配烤面包,法式洋葱汤…口感醇厚,香煎牛排配松露土豆泥,法式焦糖布丁。”
我怀疑她省略了一大段修饰和介绍,但这不是重点,我适时作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肖老板示意我接着银制刀叉,愉快地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合作。”
……
和肖老板吃了一顿看似轻松,其实冷汗直冒,绞尽脑汁的饭,这尊大佛终于走了。黑长直最后一个离开,对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十分变态。
我瘫在床上,感到由内而外的疲惫,简直要融化在床上。
这种耍心眼子的活真不适合我干,短时间还好,伪装久了我恐怕就先崩溃了。
手机果不其然卡被拔了,什么也干不了,里面有阿宁吴邪胖子的通话记录,都是在昨天。阿宁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有半小时记录。
复盘了下和肖老板的对话,我皱起眉,她相信了我,这似乎有些太容易了,老狐狸可能只是先稳住我,她一定还会调查。
我该怎么逃出去?据肖老板说,我现在还在中国,但我估计已经不在上海了,毕竟上海郊区发生这么严重的火拼,她肯定要避避风头。
我下了床,往外走,肋骨的阵痛比较严重,肖老板说我断了两根肋骨。稍微行动幅度大一点就痛的要命,还不能深呼吸,只能小口吸气,真是遭了老罪了。
打开门,外面两个看守,对我还算客气,但不让我出来。
我挪回去,无力地坐在床上,发着呆,她们把我软禁了。
这种受制于人感觉真是让人恼火,我从来没觉得人的人身自由这么珍贵,我现在就像一只笼中鸟,无比渴望外面的天空。
我知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一条条捋清楚我的处境。目前最大的希望还是阿宁他们,我负伤的身躯不能支撑我逃跑。
一直坐到晚上,我在房间柜子上找到一本中文小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直到有人进来。
是那个黑长直。灯光下,我发现这个杀手竟然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丹凤眼上扬,眼尾自然拉长,十分符合中国古典美人的标准,但她看着我,眼睛一眯,十分有攻击性:“有事?”
我连忙摇头。她一扬下巴,示意我看门口,似笑非笑:“我们老板让你见个人,很有趣呢。”
特意让我见,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我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边,除了阿宁他们,我最熟的就是饭店总经理了,难道我连累了她,肖老板把她抓来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我的心渐渐提起来,下一刻,门口出现一个人,穿着卡其色西装制服,同色系领带,条纹衬衫,一头栗色大波浪卷发。她对我笑了笑,声音无比熟悉:“你好,林霖。”
我头皮发麻,浑身血液几乎结冰,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她竟然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世界上另一个林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