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哄着小树回去安心精研厨艺,并承诺他们一定会把苏更阑安全带回来。小树这一走,议事堂后脚就收到来自谷城的飞鸽信:
【周氏刁难】
【已化险为夷】
堂内站着几个黑衣幕僚,“将军打算何时启程?”
“提前三日。”万尧清把信烧掉。
“穿过必经之路宁安旧城,接着走孟将军的封地......”幕僚本在盘算最安全的道路,但话没说完便被将军打断了,只听将军沉声道:“不绕路,直逼谷城。”
幕僚之间互相震惊对望一眼,“这或是有所不妥”其中一位年长者斟酌道:“沿途尚未部署护卫,您本就轻装出行,若不慎被丞相府派人伏击,于大战于己身都将是莫大的损失啊。”
幕僚的优柔说辞不对万尧清的胃口,他唇角勾起诡谲弧度,目光冷极了,淡漠地审视着出言劝阻的那位,“何时由得你们来做我的主?”
威严之气轻松镇压议事堂,幕僚齐齐下跪并齐声说道属下不敢。
“瞧你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砍你们脑袋。”万尧清轻蔑一笑,“若是出行时间和沿途站点都固定不变,那岂非等着有人来刺杀我?”
“诸位,本将军打仗这么多年,把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见惯了。”他缓缓起身,压迫感便更强了,“你们这里头有没有一心二用的人呢?”
“将军!我等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将军府啊!”年长幕僚像是被人冤枉后变得无比愤慨,“您在大战前夕如此怀疑自己人,恐对战局不利啊!”
其他几个幕僚不敢这么激烈跟风,但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相似的恳切与恐惧。据说小将军杀人如麻,曾手起刀落地处置过不少人,这可是打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狠心煞神,谁能不怕?
“那好!”万尧清忽然大笑起来,“诸位既然对我将军府忠心耿耿,便共饮一杯壮行酒,为本将军送行!”
话音落,阿炎领人送来清酒,微笑道:“此酒来自名满京城的寂声楼,据说珍藏二十年之久,普通客人没福气品鉴,也只有咱们将军才能求得几盅。今日将军感念诸位辛劳献策,便将这宝贵的陈年好酒赏赐给你们。”
阿炎把酒杯拿起来,笑意扩大,递给幕僚时说:“咱们同僚一场,您可得拿稳了,不要摔碎酒盅浪费了好酒才是。”
如果仔细观察,老幕僚的手正在轻轻发抖,其他几个难掩脸上的惊恐神色,大家都在强装镇定。
这哪里是给将军壮行?
这显然是对知情者灭口!
就像古墓修建者最后都无法活着走出来一样,他们这些知晓军情密报的关键人物都有泄密的可能,从万全的角度出发,一杯毒酒送他们上路,是封住他们嘴巴最仁慈的手段之一。
万将军如同来自云端的审判者,表情幽深而淡漠。
老幕僚最终悲愤接过酒盅,身体在无言颤抖中老泪纵横,“吾愿将军大胜凯旋!护我疆土!保我家国百姓!”话音落,仰头猛灌,再把酒盅重重拍到阿炎手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了。
阿炎依然微笑着,把下一杯酒递给了下一位幕僚,“您请。”
年轻幕僚嗓音哆嗦:“此前...将军府,府内从未有过这规矩。”
阿炎:“今后便有了。”
幕僚扑通一下跪地求饶,“属下不想死!求将军饶我!”
其他几个见状也纷纷跟着下跪,但还有那么两个站得笔直,“将军此举卸磨杀驴,致吾痛心疾首!酒来!下辈子愿再不入府!”两人在悲愤中狂乱饮完,不怕死地嘲讽了一句“寂声楼的天价好酒也不过开水般寡淡无味”,然后便相继离去了。
烛火明明灭灭,将军的半张脸隐匿在暗处,抬眼,地上还跪着几个呢。
“确定不喝?”
阿炎见状默默关门,并把将军常用的利剑送上去。
“也好,一剑封喉的死法更痛快。”几乎没有给幕僚任何开口的机会,利剑出鞘的一瞬间,就有一颗人头掉了下来。
人头双眼瞪大,瞪着他们,滚动,停下;血往外冒,很快蔓延到下跪者的膝盖处。
这一夜,丞相府收到了四口棺材。
这一夜,万尧清与巫奇朵不知达成了何种交易,巫奇朵给周医官留下了哑毒的解药配方,然后随万尧清径直启程。
路上时,巫奇朵久久凝视着曾被自己救回来的年轻人,“你可知苏阑的执念是什么?”
“若他完成了自己的执念,怕是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