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被他说个大红脸,捶他胳膊,“那是床笫上唤的,平时怎好拿来称呼?”
赵虓反而乐:“那才好,就叫这个。”
“不成不成,妾当着旁人这般叫不出口。”
“老夫老妻的,还有叫不出口的?”赵虓虽撇嘴嘀咕,但既然她唤不出口,也不为难她,就揭过不提,令人布膳。
还在国丧期间,菜都素得清汤寡水,不见荤腥。赵虓用得不多,一直给宁悠夹菜,照顾她多吃一点。
用得差不多了,他问起儿子和寂行情况:“还在路上耽搁着呢?没给你传话回来,何时能到?”
“前些天狗儿来话,说一路雨雪,只得走走停停的,刚到景州。妾估摸也快了,应当这两三日就能到。”
“瑞雪兆丰年啊,好兆头。”
他这是已经将自己放在天子的位置上,开始为天下生民所考虑计较了。
宁悠便问:“可定下了登基的时间了?”
“叫他们商议去了,也就这些时日。”
膳撤下去,今儿忙得久,这会儿赵虓竟有些乏了。想着歇会儿晌,便拥着宁悠在榻上躺下来。揉她在怀里,想起方才的事,道:“今儿我跟几位宰辅和礼部议了议册后的时间和流程,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这哪儿能依着妾的想法来的?若非让妾自己说,那也最好是待父亲发引以后,您将朝内诸事理顺、南面战乱平息,怎么得到九十月份吧?”
她的意见倒与那帮大臣们一致了,赵虓自然不应:“我跟他们说最迟五个月。”
“何故限得这么严?非五个月不行?”
他一时找不出理由,“我就觉着太晚了不行。”
宁悠方知这又是他任性之举,叹声:“妾知您心意就好,早一两月、晚一两月又有什么关系?您刚要登基,不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太过任性,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切勿为此与臣子们闹出龃龉不快、动摇人心。”
赵虓好心被她责一通,挠挠额头,只得道:“我这不是不想你受委屈,想把你排得靠前些么。”
“您如今是天子,天子的事便是天下生民的事,您和天下事理应当先,妾理应在后,也甘愿在后。”
她每次都这般不争不抢地,事事把他摆在自己前头,赵虓便总觉得对她亏欠得厉害。这些年追着她弥补,可弥补得总还赶不上她付出的。小事也就罢了,如今册后这般大的事,他便丁点儿委屈都不想再让她受了。
“若为天下生民,你往后也是一国之母,有何不可提先的?”
这倒把宁悠给将了一军,不知说什么好。
“你瞧,反驳不了不是?”赵虓便拍板,“行了,这事你就莫过问了,听我的。”
“依您可以,但您万不能太出格了,让妾遭致天下人的唾骂,将妾斥为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妾可担不起这样罪责。”
赵虓道:“你放心,往后你定将是母仪天下、受万民称颂爱戴,我怎会让你背上如此骂名?你的声名本就比我好,我更会加倍爱惜。”
“妾哪有什么声名?又哪儿会比您好?”
“以前在藩国不就如此?百姓一听冀王妃,都是交口称赞地,到我了,可不就是褒贬不一。我若不是沾你的光,哪得那么些拥戴?”
宁悠摇头笑:“谁说百姓对陛下您褒贬不一的?”
“你看,又这般叫。”他惩罚地咬她耳朵,“都说了听不惯,让你换一个。”
“那唤您……虓郎?”
赵虓不应:“平日里也罢,眼下这不是在床笫上,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