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改变不了什么,你也别想改变我!让我跟他好好儿的,想也别想!”
宁悠当即也是火冒三丈:“他是君,你是臣,你倒是能不能把你的位置摆正了!?”
宁武激动起来,不经大脑地口快道:“我管他是什么!把你从我这儿抢走就是不行!”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四目相对,宁悠心里的惑似乎解开了,又似乎不能全然确定。一时间羞愤,诧然,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她期待着他会否认,给她做出任何一种解释,哪怕只是搪塞过去都好。
然而他脸上懊悔的神情一瞬即逝,随即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睛却坚定,灼热地看向她。
宁悠形容不来这一刻的感受,愤怒之余是轰然的崩溃,更是满心的仓惶和无措。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却完全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她不希望这件事从他口中盖棺定论,到此为止吧,就当这只是一出闹剧。
“你回连州去吧,我不想再见你。往后你我各自安好,你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小妹。除此以外,我还想好言劝你两句,不论你对殿下有多少成见,都最好能放在一边,不要再这样乖张。就算为你的儿女们考虑,好自为之吧。”
“鹿儿……”
“别再如此唤我!”
宁悠愤然丢下一句,转身离开,未再多看他一眼。
骑马往凤南山大隐寺去的路上,宁悠忍不住反复回想曾经与宁武度过的孩童时光。以前的那些片段,不论是争执的,闹气的,还是温馨的,欢乐的,此时间忽而都化为了一片废墟。
她好想把今儿的这遭告诉长兄,阿姊,让他们来打醒这个混不吝,看看他自己所言所行到底还配不配被称为一个兄长?可是如今这世上除了父亲再无人能说教他了,她又怎么能对父亲说起这个?
心里揣着事,沉甸甸地,好几次都差点忘了掌握方向,信马由缰地不知要骑向何处去。
狗儿反复提醒她:“王妃,专心些看路。”
她才握紧缰绳,凝神回来。
母亲和兄姊的香位如今就供在大隐寺的菩提殿内。这一下午,她都跪坐在殿内的香位前诵经,起先心中的戾气与彷徨也在这一遍遍的讼念下渐渐被扫除殆尽,归于平静。
诵完经后,她留在殿内禅坐,令狗儿替自己去捐些香奉。
不大会儿狗儿回来,却是带了位大和尚跟在后面。宁悠细瞧一眼,他却并非她曾见过此庙中的高僧大德,而是一张三四十岁、还算年轻的陌生面孔。
其人细眼棕髯,貌若枯豺而风骨秀异,志气不羁,称得上令人印象深刻。
想来只是为她的香奉来表感谢。
她并不太意外地猜测着,起身来双掌合十,微微向他颔首。
他亦还礼道:“小僧见过冀王妃。”
宁悠微愣,他们二人以前从未见过,她此来也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身份,他怎知她是何人?
再想,这菩提殿的香位并不算多,各有奉客,姨娘应当经常过来,据此猜测倒也不难。
她征询地看他:“大德有何指教么?”
“方才见您面上阴云密布地进来,小僧便擅自为您做了番慧觉经法事,盼您蒙佛善诱,身心泰然,得大饶益。”
宁悠向他道谢,他又说:“王妃几件心事,想来不日便可一一化解,无需过分忧虑。”
她的心事?
宁悠不露声色地看着他,“大德何以知道我心事几何呢?”
他微微一笑,“碍无碍境,相在尘域,如器中锽,声出于外。烦恼涅槃不相留碍,便能内发寂灭轻安,妙觉随顺寂灭境界,自他身心所不能及。此方便者,名为禅那。是故以禅那法门,解王妃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