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吧大师。”刘娘略浑浊的眼睛看向贺芜,把一件小宝的红衣递给贺芜。她这会与白天抽抽搭搭的瘟鸡样大相径庭,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看人,怪渗人的。
贺芜耸耸肩,接过红衣,在那件衣服里面塞了一颗红枣。然后走出院门,面向西边数着步子,大步前走。
午夜的村落在黑暗里沉睡着,只能借助月光勉强看路。房子和田野漆黑一片,能听到蝈蝈不停地鸣叫,黑色的树影如同蛰伏的怪兽伺机而动。贺芜能感觉到他的鞋子每走一步陷在了泥巴里,黏腻厚重并不舒服。他心里数着步子,拿着红衣走了一段路转身。
他能看到土屋窗户里微弱的黄光,于是他向那黄光走了三步,停下大声呼唤,
“迷路的娃儿啊,我来接你了哦——娃儿回来没有?”
过了一小会,土屋传来小宝的呼喊声“回来了——”
贺芜又走了三步,又一次呼唤,“迷路的娃儿啊,我来接你了哦——娃儿回来了没有?”
那灯光方向又传来回应,“回来了——”
于是贺芜又向前走三步,又重复了一遍流程。三步一唤,每次在听到小宝回应后再走下三步。
不知重复了几回,在又一次听到小宝呼唤向前走时,贺芜突然觉得不对。
他出来时走了那么远的路吗?那不远处的土屋黄光,距离似乎还是和最开始时一样。
短短数十米,他却觉得已经走了快十分钟。按照刘娘的要求,他没带表和手机,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他对时间的感知让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贺芜想,这不对劲。
他又叫了一次,很快又听到小宝的回应。
“回来了——”
这一次他几乎能确定了。小宝的回应从始至终听起来声音是差不多大的。
如果他和土屋的距离在缩短,那小宝的回应听起来应该越来越大声才对。
贺芜冷汗下来了。
这算什么,鬼打墙?
他停在原地,思考对策。
兴许是他太久没有再叫魂,黄光方向静了一会,传来刘娘的声音。
“大师,你怎么不喊了——”
“你走丢了吗——”
贺芜刚想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一闪而过的第六感让他闭了嘴。
四周陷入了沉默,月光微弱,贺芜此时正站在田埂上,似乎距离那黄光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这时小宝的声音也传来。
“大哥哥你怎么不喊了,你是不是走丢了——”
贺芜还是没回答。
小宝的呼喊又传来“没关系,那我来喊大哥哥吧——”
小宝的声音开始呼唤,“迷路的哥哥啊——我来接你了哦——哥哥回来了没有——”
本该是叫魂的呼唤却由被叫魂的人喊出,贺芜觉得无端诡异。
见无人应声,那声音又叫了起来,“迷路的哥哥啊——你在哪啊——哥哥回来了没有?”
沉默。不知何时,周围的虫鸣停了。沉默如上涌的黑泥一样黏稠。
又一次,那稚嫩的声音响起。
只是这一次,那稚嫩的声音没有从土屋的方向传来。
声音在贺芜的背后响起,声音好近,似乎就趴在他背上呼唤。
“迷路的哥哥啊,我来接你了哦——”
“——贺芜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