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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四十章 两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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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化无常,能抓住命运脉搏的人,必是人生的赢家。

夏夜星空璀璨,景玥坐在廊下仰头望着头顶一片墨色,睡意全无。她不明白,为何白天在花子堂里,英莹左推右挡的死活不肯答应带自己去见欧阳闵。小锦非但不帮着说话,还提醒眼下时机不对,要以大局为重。她可以等,十天、十个月,甚至欧阳闵想避而不见她都能忍受,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眼见小腹一天天隆起,她一个孤女,该如何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和肆无忌惮的猜疑。她不懂,孩子的事为什么会和报仇的事混为一谈,难道有了孩子,她就不再是曲家和景家的女儿了不成。越想越心伤,不觉两行清泪挂在脸颊。

“你还不睡呢?”小锦懒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景玥心口突地一跳,忙擦去脸上的泪水,鼻子囔囔着道:“没有,不困。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小锦抻了个懒腰,站到景玥身侧看了她几眼,叹道:“我说你也太小心眼儿了。公子只说暂时不便相见,又不是永远不见。这样也值得哭个没完。”说着,眼神一闪,认真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在意公子?”

在意又能怎样?景玥心底一叹,不无凄凉道:“再有十天便是夏祭,一切还是未知数,我心里不安……英夫人不同意带我去见公子,托她传话她也故意打岔,我是怕……怕这个孩子会跟我一样,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话中的辛酸之意让人不禁动容,小锦眉头一皱,岔开话题道:“行了,好容易喝了安神汤能睡个安稳,瞎想这些没着落的事儿做什么。走啦,睡觉去。”景玥幽幽一叹,跟着回房休息。

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皇城南郊一间土房内,一身风尘的祝安康回到家中。

祝金禾面对从天而降的儿子,片刻激动过后,忽的勃然而怒,低喝道:“你、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在边城呆着,谁让你偷跑回来的?!”

祝安康跪在祝金禾脚边,叩头道:“爹请息怒,孩儿是奉了镇军大将军之命才回来的,不是偷跑。”

祝金禾明显一愣,张口无话。

祝安康以为他不信,忙解释道:“是大将军命我送封信回来。还准许我顺路来家中探望爹爹,所以我连夜赶快马赶回来了。爹,您身体可好?”

话音落处,祝金禾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上上下下把跪在跟前一脸泥汗的祝安康打量几回,才重重叹了口气,捶着胸口道:“哎,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啊……爹的心思都白费了、白费了啊……”

祝安康听不懂这话,忙扶住祝金禾的手臂,纳闷道:“爹你这是怎么了,孩儿回来您应该高兴啊。您放心,这是趟优差,不过是路上辛苦些。等明儿一早我把信送到,能在家留几日陪陪爹爹。”

祝金禾不住的摇头叹气,好容易停住了,突然一伸手,哽着嗓子问道:“信呢?信在哪儿?”

祝安康一愣,拍了拍胸脯道:“大将军说事关重大,嘱咐我贴身收好。爹放心,孩儿藏的好好的。”

“给谁的?这信是给谁的?!”祝金禾扬手直指儿子的胸口,眼睛几乎冒火。

祝安康一头雾水,迟疑道:“爹,这是军务,我不能随便说出来,泄露军机可是杀头的罪。”

祝金禾手臂一抖,手掌重重落在自己膝头,带着哭腔叹道:“儿啊、儿啊,爹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不舍得你遭罪,更不想连累你啊……罢了,你不给我看就不看。爹只问你一句,这信,是不是送给负责皇城守卫的都尉吉达将军的,还叫你传个口信给郑伯恩。而且,大将军特意嘱咐过你,送信前先回家探望。”这语气完全不是猜测,而是十分肯定。

祝安康一惊,完全没料到自己卧病在家的老父亲竟能丝毫不差的猜中远在千里之外的穆赫章的嘱托。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祝金禾心头一丝绝望,定了定神道:“这么说是我猜中了。事已至此……孩儿啊,这么多年了,有件事压在爹心里一直不痛快,看来想躲是躲不过了。既然穆大将军派你送这封信回来,他的用意老夫也明白了。这样,明天你去送信给吉达将军,但是要小心,一定不要让第三个人见到。记住,决不能说是军务,只说是你回乡探亲,大将军想念旧部下属,让你过来问候一下。”

这些倒是穆赫章没有嘱托的,祝安康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摇了摇头问道:“爹,孩儿愚笨,不懂您的意思。大将军让我快马送信,那不就是军务,怎么……”

“你懂什么!”祝金禾一声断喝拦住,厉声道:“大将军说让你送信,有没有让你敲锣打鼓的说是紧急军务?!信送到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再者,你想没想过,镇军大将军坐镇北疆,与守卫皇城的都尉能有什么军务上的瓜葛。孩子啊,你要动动脑子,不要稀里糊涂的把自己搅合进他们那趟浑水里。”

祝安康虽然年轻,脑子却不笨,听了父亲的话心底忽然一动,有所醒悟道:“爹的意思是……这信是穆大将军跟吉达将军的私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祝金禾欣慰于儿子的聪慧,却也高兴不起来,摆摆手道:“这事以后再说。明天你且去送信吧,送完了马上乖乖给我回家里呆着。你不在家这几年,爹一个人也冷清的很,既然回来了,咱们父子俩好好聚聚。”

祝安康眼圈一红,点头道:“好,孩儿给爹做几道好菜,咱爷俩儿好好喝几杯。”说完,父子俩感动一回,祝安康忽的想到还有事,忙问道:“爹,孩儿明天送完信还得去趟郑府……”

“不必了,”祝金禾扬手拦住,不容反驳道:“郑伯恩的口信,爹来送。你别问为什么,等明天事情都办妥,爹会给你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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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晌午,郑府内一处幽静的院子里,郑伯恩拄着拐杖望着眼前一方盆景出神。

一旁,祝金禾一脸忧虑的揉搓着双手,沉了沉气,小声道:“郑老,这次穆赫章派安康回来给吉达送信,他的意图很明显了,您看……”

郑伯恩皱着眉头嗯了一声,缓缓道:“老祝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竟还是等不到踏踏实实入土那天……一步错、步步错,连累你们了……”

祝金禾慌忙抱拳一揖,恭敬道:“老奴曾誓言一辈子追随老丞相绝不后悔。当年之错不管责任在何人,错已铸成,无谓再追究。只是老奴担心……有人是想借此机会,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老奴知道,这话本不当说,其实当今治理天下何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邻国秋毫无犯。即便错,也错的值了。”

郑伯恩摇头苦笑一回,叹道:“事实确实如你所说,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有人……不甘心。”

祝金禾心知肚明,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两人愁云惨雾的站了半盏茶工夫,郑伯恩忽的想到什么,开口道:“禁卫军里除了吉达还有不少人都是穆赫章旧部,想来几年前北征之前他同意皇上更替军士部署也是有他的打算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早早想到这一步……”

祝金禾听得明白,想了想,接口道:“负责京城守卫的司隶校尉武鸣将军不正是武家的人么,当今的太尉大人李成也是皇上当年王府里的旧臣。有他们在……事情不至于太糟糕。”

郑伯恩摆摆手,“势均力敌……那更可怕……罢了,先不说这些。你可亲眼见到穆赫章那封信了?”

祝金禾失望的摇摇头,却不忘替固执的儿子分辨两句道:“安康不知道其中缘故,老奴不便跟他硬要,所以……”

“不妨事,”郑伯恩打断道:“安康既然回来了,你们父子难得团圆,回家去吧。”

祝金禾张了张口,终于忍住话没说,拱手行过礼便离开院子。

半晌沉默,笃笃……郑伯恩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陪他去寺庙的那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出现在近前,“千雷,你去送个信儿给太医院,说我老毛病又犯了,想请位太医来府上瞧瞧。记得,轮到穆太医当值的时候去。”

千雷领命而去。不到半柱香工夫,穆赫非独自一人拎着药箱,由郑彦领路来到院中。

郑彦眼见老父亲闭目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忙三两步赶过去,蹲在椅子前轻声问道:“父亲,穆太医到了,您觉得哪里不舒服?父亲?”

叫了两声,郑伯恩才缓缓张开眼,看向穆赫非气喘着道:“千雷太不懂事,老朽这是老毛病了,随便请哪位太医来瞧瞧就是了,怎敢劳动穆太医大驾……”

穆赫非微微一笑,在桌上搁下药箱,自己动手搬了张凳子放到躺椅旁,边坐下边道:“郑老不必客气,医者仁心,岂能听到有人生病还不理睬的。况且我跟一直为您把脉的赵太医熟识,他今日不在,我本该来的。”

郑伯恩满意的笑笑,转眼瞪着郑彦斥道:“都是你那些好夫人们,整日里吵吵闹闹弄得府里不得安静。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哼,亏得皇上看重你,让你在廷尉府当个小差……丢我郑家的脸。”

郑彦被骂的脸一红一白的,却不敢还嘴,讪讪笑着退出屋子。千雷合上屋门,站在门外守候。这边穆赫非早已心无旁骛的开始诊脉。

半盏茶工夫,郑伯恩瞧着一派平静的穆赫非,开口直言道:“穆太医今日肯来,想必也清楚老夫要说的话了,不知那天你的承诺可还作数?”

穆赫非没有说话,缓缓点了下头。

郑伯恩略一迟疑,继续道:“老夫还有件事想请教,穆太医隐藏身份这么久,为何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暴露?老夫听闻,文轩馆并非众人认为的那样是个文人们谈古论今、写诗作赋的地方,当年皇上登基之后,朝中不少追随太子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据说跟文轩馆脱不了干系。其实老夫一生从政,对于文轩馆的存在是理解的,但老夫心中惊讶的是,穆太医一向醉心医术,怎么会有如此决定呢?你这么做,是为了穆太后?还是皇上?”

半晌沉默,穆赫非收起腕枕,面容沉静道:“人生若有回头路,恐怕后悔的也不止我一人。文轩馆的存在不算是秘密,但文轩馆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是秘密。郑老既然明白,就该知道我今日在此位,有些话便不该也不能从我口中说出来。但曲家的事是例外,不管有谁的话,我只帮玥儿一人。”

郑伯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慢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笺递到穆赫非手边,“这封是我亲笔所书,里面记述了当年有关曲家的所有事,你交给曲姑娘吧。里面提到的那几个人,我会吩咐老祝带你去见见。他们的生死,可都在你一人手里了。穆太医,老夫希望你记得,你还是位救人性命的医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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