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元嘴角噙满笑意,她看向殿下,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逝者已逝,不可追矣,姑娘有心,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无愧于心便好,不要沉溺过往。”
她的嗓音轻雅如风,让人挪不开眉眼,可相熟后,姚长元正经中总透着不正经,她戏谑道:“皱着的眉头,可不好看。”
她的关心总掩盖在情感之下,萧夕和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她却垂眸笑的开朗,萧夕和失笑,拉过她一同走到树下。
离着队伍有些距离,白奚和江清简疑惑的看了过去。
“你觉得我父皇真的跟江申说的一样吗?”萧夕和犹豫半刻,还是选择问道,她只是想要一个证实。
姚长元愣了愣,不想骗她:“先帝,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君王。”
萧夕和闻言眸子暗了暗,其实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那你,恨他吗?”萧夕和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姚长元愣住了:“恨什么?”
“恨他害你家破人亡。”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姚长元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她眼神变得慌乱:“殿下,在说什么?”
“若不是父皇无为不治,也不至于洪水害了三州百姓。”萧夕和看着她,带着心疼抱歉道。
原来是说这个,姚长元松了一口气:“天灾人祸,避之不及,怎么能去算一个人的过错呢。”
萧夕和庆幸姚长元的回答,可她还是敏锐的发现姚长元的心情低落了不少。
“我也想姚大人开心些。”她看着姚长元道。
姚长元侧眸与她对视,笑意早已从嘴角露出,恨吗?或许是恨的,可那么多的责任怎么去推到一个人身上呢?她更讨厌的,是晋王,即便他曾也是无辜,可拿起刀沾了血,谁也别想逃脱。
远处的江清简和白奚洞悉着她们的一切,她们眉眼柔情,就像一对佳人在为某事烦忧,却又因身边的心上人展颜欢笑,或许她们自己都未曾发现,喜欢,真的会变得小心翼翼。
“那殿下心情好些了吗?”姚长元放远目光,她想假意心中松快。
“好些了。”萧夕和笑着回应道,她看着她,满目温柔涟漪荡起,心中的画卷跃然纸上。
姚长元本移开了目光,却又眷恋的再次望了过去,她沉溺其中。
朦胧细雨让她们依靠在伞下,但她们的心却似乎早已相依。
一行人又顺着江宁的小船前往少阳。
行船中的雨停了,萧夕和自告奋勇上了船尾拿起了船桨,姚长元就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静静的划舟,岁月静好的,仿佛那些烦忧事不复存在一般。
就像又回到了平县,平淡,温馨,美好。
夕阳落下,东边一片赤红,小船靠岸,趁着未入夜色,找寻着林间的野味。
姚长元将手搭在萧夕和拉弓的手上,辅助着她瞄准不远处觅食的野鸡。
“殿下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姚长元瞄准的间隙轻声问道。
“平县你不在的时候,无聊学的。”
姚长元并未接话,只是将她摆好姿势后,退了出去。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她回眸问向姚长元。
姚长元垂眸轻笑,并未回答。
萧夕和偏了偏位置,射出去的箭吓跑了那只野鸡,其实,她回眸看向姚长元的时候,那支箭,就已经偏了。
“殿下不抓吗?”姚长元明知故问道。
萧夕和摇了摇头,走到河边看着慢慢落下的太阳,即怅然又自由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又变得不想笑了,内心慢慢又压抑了起来,总是情绪低落。
姚长元发觉了她眉眼间的愁绪,她很想上前陪她,可自己,也被不好的情绪所累。
她与殿下是同样的人,却永远不能成为相伴之人。
人生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将她们都困在了当中,命运蹉跎,却又让不该的人相爱,该怎么去选择才是对的呢?
萧夕和此刻需要一个人去陪伴着她孤寂的灵魂,姚长元知道,可她却犹豫了,她是没有立场站在她身边的。
“去陪陪殿下吧。”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江清简走到她身边劝道。
姚长元似乎有了由头,可以缓缓抬起步伐走了过去,萧夕和侧眸看她,她却垂着眸子,或看向远方,始终不去看她。
萧夕和苦笑,她看不懂姚长元。
但其实,姚长元余光千千遍,皆是萧夕和。
她知她心中有她,放任思绪却又不敢去爱她,姚长元,是一个无法注定的人。
压在姚长元身上的东西太多了,她身有仇恨,心有公正,内有苦涩,外有枷锁。
她是不该去爱她的,她该想清自己立场的,可情绪总是犹豫不决,爱意恍然,困扰人心。
她无奈的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殿下。
“这是什么?”萧夕和疑惑,荷包粉粉的绣着桃花,看着就不像姚长元的东西。
姚长元笑着拉开荷包掏出一颗包着糖纸的糖果递给她。
萧夕和错愕,还是笑着接了过来:“姚大人怎么会随身带糖?”
“这是臣妹妹给的。”姚长元不假思索。
萧夕和微微颔首,她问道:“那姚大人到底喜不喜欢吃糖?”
姚长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承认道:“其实,还是有点喜欢的。”
萧夕和失笑。
“殿下喜欢吗?”她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