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元垂眸笑了,银色的盔甲,泛着银光:“臣一身血渍,不要惊吓到了公主才好。”
萧夕和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结痂的一道伤口问:“姚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怕回来晚了。”姚长元低着眸,淡笑着说,她的声音很轻
她始终记得临走前公主说的那一句话,她难以想象,这样的公主,会是多么令人惊叹。
一句话,扰乱了萧夕和的心。
忽尔抬眸,姚长元就看见萧夕和直直看着她,眼里似有多种愁绪。
关切的,担忧的,欣喜,纠结的,却都是淡淡的,公主似乎不喜形于色的,她有些摸不懂这样的公主。
萧夕和看着她旧伤加新伤,眼神担忧又黯淡。
这战不知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中州,也不知道远在中州的珵君怎么样了。
姚长元泡在热水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启东这些日子,她真的觉得累了,又脏又累。
她自启东出事便再也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低头看了看胸前,手臂上赫然醒目的几道疤痕,她笑了一声,感叹着时日的变化无常,仿佛一不小心,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静泡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起身穿好衣物回去了,临近,她远远的就看见阿木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瓶药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问。
“这是公主问于知县要的金疮药,听说消疤很管用的。”
姚长元拿过,颔首走了进去,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阿木倒了一杯。
“公子平日里只爱喝茶,来了启东,不是喝酒,就是打仗,总是伤痕累累的,阿木,很担心。”阿木用手势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姚长元口渴正喝着茶,就看着他比手势的模样,有些感慨。
她十一岁捡到阿木时,阿木也不过才十岁,身上破破烂烂,从来也不讲话,当他们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时,他又说了话,后来她替他找寻了名医,却都说是肚子里带出来的毛病。
可姚长元却觉得,是他后天的经历问题,是心病,要心治。
后来阿木慢慢愿意说话了,来了启东后却又鲜少说话了,他怕是也不习惯吧。
“阿木,来了启东你怎么又不爱说话了?你不要害怕,你应该多尝试把手上的话,用嘴表达出来”姚长元语重心长道。
阿木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
他来了启东确实是有点不习惯,不太想说话,但他在努力了:“为了能配上公子,我已经在很努力了...”
毕竟是阿木小时候的心病姚长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让你学会开口讲话,并不是为了让你能够配上谁,而是为了你自己,知道吗?”
阿木笑着点了下头。
姚长元向外看了一眼,忽然感叹道:“我最害怕的,不是报不了仇,是怕你和我万一都死在了启东,伊依一个人怎么办…”
“不会的!”阿木直接反驳到,他不喜欢那样的结局。
姚长元失笑,“如果最后我死了,你一定要活着回去,替我照顾好伊依。”
经历了这么多,她才发现比起复仇,家人也很重要。
那年她发现伊依的时候,伊依受到惊吓发起了高烧,她不敢在附近找大夫,害怕被人认出来,只能用毛巾沾着冷水给伊依降温,一个人又偷偷的跑出去买药,喂了药后才将伊依也改扮成了男孩,偷偷的把她背了出去,一路上小心翼翼。
幸好伊依最后安然无事,她们也被父亲江湖上的好友给发现并带离了金州外。
自此女扮男装,一心发奋读书,苦学武功,只为登朝堂,翻旧账,杀晋王。
十六岁时,在中州的博文楼提诗做文章一鸣惊人,成功得遇方思源,宣平候赏识,提名国子监,拼命的查找证据,却仍然行不通,又面临承德帝忽然因病驾崩,她就站在了幼帝党,一心想扳下晋王,与其找出证据,翻罪,不如,直接与他对抗,送他去死。
“公子不会死的。”阿木正经道。
看着他一本正经倔强的眼神,姚长元笑了笑嗯了一声。
萧夕和看着满地的伤员,个个伤的伤,残的残,疼的龇牙咧嘴简直不敢直视,她蹙起了眉头,战争残酷无情,却总有人要挑起战争。
于荣听闻公主来了,连忙赶来过去:“公主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太乱了!”
“公主只是来看看的,不会怎么样的。”顾小淮立马反驳到。
“于知县,平县的药足够吗?”萧夕和看着满地的伤员问。
于荣闻言叹了一口气:“往年平县是不会有战事的,药物储存量也并不是很大,幸好姚大人夺回云城时,送了些回来,勉强可以支撑!”
萧夕和颔首,姚长元的心思总是这么细腻。
“想来过几日援军也该到了。”
“是。”于荣附和着说,又感叹道:“幸好有姚大人守着平县,才得以平安,姚大人年纪轻轻文韬武略,想必将来一定会是个栋梁之才的。”
萧夕和含笑,姚长元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远处靶场萧立,她径直走了过去,在挂台上拿了一把小弓,取出一旁的一支羽箭,立了上去,拉了个半开,朝一边的顾小淮问:“顾姑娘会射箭吗?”
“会啊!”顾小淮笑着,明白她想要射箭,就指了指上面的准星说:“眼,准星,还有靶星一线。”
萧夕和照话拉了个满弓,随后射了出去,成效不好,堪堪只沾上了靶边。
“公主好厉害啊!”顾小淮有点惊叹,这少说有二十米远,她第一次射时也是二十米,射了四五次才将将射上,可见,公主还是很聪明的。
萧夕和笑了笑,她忽然想起,怡兰教齐胜的画面,心中酸涩。
晚间,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姚长元又领了兵赶往云城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