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小六忙道:“不是我。”
话落,他就和对面跑过来的一只鬼撞了个满怀。
这时,玄一道:“那是谁?”
阎小六被撞得往回退了几步,那鬼却已经被撞的“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阎小六还未言语,对面那只鬼看见他却是直接喊了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个人啊——,擅闯鬼界那东西在这呢。”
阎小六:“……”
不待那鬼将其他鬼喊过来,他直接朝着那只鬼冲了过去,按着他的肩膀翻墙上瓦,直接翻过了一条街。
几息间都没有听见有人回答,玄一道:“阎小六?”
阎小六赶紧接话道:“抱歉抱歉玄一,有鬼追我。不是我要离开鬼界,是我朋友。”
想了想,玄一道:“是青鬼当时困在渊印城的两个神官?”
阎小六道:“是,也不是。是那两个神官之中的其中一个。”
他自知若是不将事情说个明白,玄一是不会帮忙的,只好将北辰为何会进入鬼界的原因说了一遍。又告诉她,北辰没有进入鬼界为非作歹。
就当他以为玄一让他们俩自生自灭时,玄一道:“好吧,他现在在哪儿?”
“……”
阎小六道:“我也不知,我让他往你庄子的方向去了。要捉他的鬼实在太多,我只能跟他分开——”他还没说完,传音阵里突然出现“咚”“咚”地两道声响,然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阎小六道:“玄一?”
玄一不语,或者已经去帮忙了。他莫名松了口气。这时,再一抬头,他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儿,一不留神,好像就丢了,来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这地方在鬼界最东边,沿着鬼界主街向东,越往东走住着的鬼越少,鬼气也越来越少,鬼宅却越来越大了。再往前走走,就连半点鬼差追逐他时发出的叫喊声也都不见了。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寻寻北辰,一转身,不想,竟直接跟那个让他们俩都别离开的鬼界的上古神兽打了个照面。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
阎小六的脑袋里顿时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那人看见他,微微一怔,蹙眉道:“你是——”
不等他说完,阎小六眉心一紧,往后退了几步翻身便进了身后那座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大宅。若是那人追上来想要他的命,这座宅子或许能替他拖延些时间。这般想着,他脚下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但跑着跑着,还不见那人追上来,他就突然改变了想法。这人倏地出现在这里,这座大宅不会就是他的家吧?
若真如此……那他岂不自投罗网!!!!!
他脚下一乱,漠然停住,抬头向前看去,却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只见一座宫殿似的辉宏建筑矗立在眼前,金碧辉煌的不似鬼界所有,仿佛让人误以为置身仙界,不沾半点儿鬼气。但这座建筑四周却是空空荡荡的,空旷又冷清的像是只要说上一句话,就能听见回音。
可惜,纵使这座建筑造得再好看,阎小六也无暇欣赏,只觉得无处遁形。若说那人没有认出他,他是不信的,一身红衣如此显眼,他如何能逃得掉?此刻,他竟有些羡慕那些道行高深,会变换身形摸样的鬼了。
绕过那座宫殿,他又跑了一会儿。但这座宅子似乎大得无边,永远也跑不到尽头。良久,穿过一处亭子,正当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跑时,手腕上的小红绸却突然脱手立在了他面前。
阎小六道:“你这是——”
他还未说完,那小红绸寻了个方向便冲了出去。他面色一沉,也追了过去。
一炷香后,那小红绸停在了一个极大的院落前。阎小六朝着那小红绸看着的方向看过去,那地方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看不见树顶,但是那树上的叶子却已经落了一地,只有三三两两的树叶还长在树上,可树叶的颜色也长成了枯黄色。
“这是……”
那棵树长得实在让人觉得眼熟。只一个恍惚,阎小六就知道了他她为何会觉得这棵树眼熟。这棵树不就是玄一说的,鬼君府里那棵快要枯死的古树么。
怪不得他闯进这座宅子时,那人没有追上来。
鬼君府岂是有鬼敢擅闯的!
那小红绸对着这棵老树“哎呀”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地兴奋。阎小六双腿微微发软,他仔细一瞧,那小红绸竟不是对着那棵古树兴奋的出声,而是对着树杈上挂着的东西在叫。
那东西好像是朵花,又好像是个绣球。离得近些,他终于看清了,那树上挂着的,是一大朵引魂花变做的绣球似的挂件。挂件整体都是深红色的,金丝的花蕊仿的极真。花朵下,花枝处挂着一直金丝编制而成的小蝴蝶,蝴蝶下挂着三条流苏,流苏的尽头,是三个跟蝴蝶类似大小的方形小灯笼。而这个挂坠或许是因为挂在这棵树上太多年都不曾被人触碰拿下,颜色看着都暗淡了不少。
那小红绸见阎小六愣了神,“咿呀”了一声,就飞进了那个挂件里。等他反应过来,那树上的挂件却是已经亮了,挂坠下的三个小灯瞬间便照亮了整棵树,那挂件上的引魂花的每一片花瓣也都亮了起来,隐隐向外散着光。
与此同时,那棵快要枯死的古树重新发了芽,又长出了新的叶子。
小红绸的“咿呀”“咿呀”的声音在那个挂件上响起。几息之间,那挂件最上边便突然长出了一个金色的把手,把手上刻着“倾心”两个字,变成了手提灯的样子。
原来,这引魂花化作的手提灯才是小红绸的本体。
原来,这小红绸的本名叫倾心。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脚步声。那声音轻得仿佛一根羽毛入了水,稍一放松,便听不见了。阎小六以为是鬼君府外的那人追上来了,忽然转身。回过头却见来人并非是那上古神兽幻化。
那人看见他,微微一怔。
半晌,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几眼后,对着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