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大家都是鬼,这事是壹青殿所谓,怎么不算一伙的呢。”
司运见他半天不语,愕然道:“阎小六,你不会真与这些鬼魂是一伙的吧。”
北辰道:“先生可是有难言之隐?”
阎小六道:“是。”
司运立刻骂道:“阎小六,小爷真是看错你了,你居然绑着那些鬼害我们。”
阎小六忙道:“不是我……”
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囚禁天上的神官,这个锅,可是不能乱扣的。
北辰也道:“司运,听先生说完。”
司运咬牙切齿道:“你说。阎小六你最好把你自己摘干净,要是让我知道你帮着那些鬼做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阎小六无奈的叹了口气,半晌才道:“这事与鬼界有关,是壹青殿殿主所为。将二位卷入其中,确实是鬼界的不是。我对你们说抱歉,也自无不可。”
北辰道:“壹青殿殿主,是那个鬼界四鬼王之一?”
司运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已经疯了。”
“……”
这事关壹青殿殿主的私事,阎小六也不知该如何说,便默不作声了。想了想,他只得道:“我几个月前欠了壹青殿的人情,等此事是了,还望二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虽然阎小六也知道自己哪来面子,但这话却还是要说的。
几个月前在幽都山里,鬼界四殿皆有帮忙,人情这事,他还真不是只欠下壹青殿的,如今能还上一个算一个了。突然想到锦书,他立刻退出了两个神官的传音咒,回到玉佩之中,仓促道:“锦书,锦书你在么?听到回我一句。”
玄一给的玉佩里设下的传音阵是通用的,只要拿着玉佩任何人都能进入。可惜没等来锦书,桑穆却在阵中道:“你找锦书干嘛,他应该在忙着吧,好些日子都没回鬼界了。”
阎小六道:“我想问他,可知道壹青殿殿主将那两个神官绑去了哪儿。”
桑穆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没听清他骂了句什么,传音阵里就没了声音。阎小六道:“桑穆,桑穆,你还在嘛?”
桑穆不语,倒是玄一出声道:“他出去了。”
“……”
无法,阎小六又从这个传音阵里退了出来。
月夜无声,破庙之中,只有院子礼的几片被风吹落的叶子沙沙作响。云朵移走,月光便透过破漏的屋顶照了进来。一阵风从窗户外吹进来,阎小六随意一瞥,便瞧见了被风吹起的纸片。
那纸片周围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低头间,阎小六便瞧见了地上用燃尽的木炭写写画画出来的东西,他退后了几步,再一看,写的好像是个阵法。法阵是管什么用的却不知道。
而这个符阵,昨晚是没有的。
他走过的地方,碳火画出来的印迹已经被踩的模糊不清,估计阵法已经不能用了。
他正要走,耳边却又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抬头,便看见头顶有瓦片从梁上朝着他砸下来。他转身一躲,两步后背就撞上了门边支撑着房梁的柱子,一声巨响之后,半间祈运祠轰然倒塌,险些将他砸在落下的废弃物之下。
“阎小六?阎小六你怎么了?”
传音咒里又出现了司运的声音,似是这房屋倒塌的声音通过传音咒惊到了那两个神官。阎小六皱眉道:“没事,昨晚那间供奉神官的庙宇塌了。”
北辰道:“没砸到你吧先生?”
阎小六道:“没有。”
司运却突然兴奋地道:“我的法力好像能用了,但是只有一点点,可能需要再等等才能完全恢复。”
北辰道:“司运,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恢复的?”
司运道:“就刚刚感觉到阎小六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阎小六道:“北辰,那你的法力恢复了嘛?”
北辰却道:“没有。”
倒塌的这间神官祠是司运的,不知这跟司运恢复了法力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有司运在,阎小六不太好跟北辰明说这个猜测。
传音咒里沉默了一瞬间,司运便道:“有人来了,好像有两个人把我拽出了轿子,不知道要把我带去哪儿。”
北辰立刻道:“司运,别冲动。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司运翻了个旁人看不见的白眼,道:“我倒是想冲动,可惜周围的鬼气太多了,都快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怎么冲动?”
“……”
良久,北辰道:“有人打开了棺材,外面的鬼气确实很重,应该是在……”
不待他说完,阎小六便道:“贺府。”
北辰“嗯”了一声,道:“应该是,”
阎小六走到那片废墟前,仔细打量起没被倒塌的砖瓦挡住的阵法,猜测道:“难不成那阵法是通到贺府的?”小红绸沾到新娘衣裳一角的时候,他明显是看见了衣裳是实物的。今夜这场迎亲,不太像是幻象。
阎小六忙对那两人叮嘱道:“北辰、司运,别于那些鬼发生冲突。”在人家的地盘上发生冲突,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实在是没有必要。
北辰道:“我尽量。”
再次退出传音咒,阎小六仔仔细细地回忆起了那个画在地上的阵法是何模样,在一旁树下捡了根棍子便画了起来。画到一半,实在想不起来要怎么画,便只能将砖瓦砸下来的废墟清理开再继续。画到最后一笔时。还剩一半的庙宇石像供桌下,突然出现一阵想动。
阎小六以为是那供桌年久失修,便没有管。谁知,下一秒那供桌便真的倒塌了,倒塌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尖叫。
难不成是那供桌成精了?阎小六心道。扔下木棍起身,他便看见了供桌下钻出来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长得不小,再仔细一看,竟是个人。
供桌下钻出来了一个小孩,那小孩揉着被砸的脑袋,灰头土脸爬到了一处空地小声抽泣着。
这小孩是哪儿来的?阎小六心说。
他追着那喜对进来的时候,这破庙里可不像是个有人的模样。喜队消失之后,这破庙里也没有半点人烟,若是有,他也不可能听不见这小孩儿的呼吸声。
“你……”他看向那小孩的身影,轻声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这话从前都是别人问他,冒然问出口,阎小六自己也愣了一下。那小孩年纪不大,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一道小身影还未脱去稚嫩。
那小孩听见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半晌,阎小六诧异地道:“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