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辰不答,他一抬手,那把钉在妖道身上,扎进墙里的剑便撤了回来,主动回到了他手上,且剑面滴血不沾。那妖道未能再开口多言半句,剑一收回,他便整个摔在了地上。没了两只剑堵着,那两个血窟窿里鲜血喷涌而出,不到几息,那妖道就彻底断了气。
司运过去踹了那妖道两脚,道:“死透了,你不必再想如何处理了。”
对比起那官老爷的模样,此刻的司运更像是个官,不论是胆识还是魄力,都让官老爷望尘莫及。那官老爷听他如此说,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低三下四的忙应是。
阎小六也不等他开口定另外一个案子的罪刑,便对祁嫣道:“如今害死你的两个凶手已经伏诛,你若是想自己报这个仇,我不拦。但有一事你需得知晓,若是你杀了这两个人,便成了‘凶’,凶鬼不入轮回,待六世轮回的时间用尽,也就散了。你若是不愿自己动手,现在便可入鬼界,百年之后喝下转生汤,便可去下一世为人。但你是若自己动了手,那么剩下的时间里,你便都只能如现在一般,永远见不得光,往后的岁月里都只能当一只鬼了。但是……”
她顿了顿,道:“若是你自己动了手,那这两个人便也再无转生的机会,这两人死后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说完,阎小六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待她将利害都思索完,道:“要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不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干涉。”
“祁嫣”不加思索地道:“我选自己动手。”
“……”
这个答案,似乎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换做旁人,大概也会这样选。阎小六犹豫地道:“……你确定嘛?”
她倒宁可“祁嫣”选的是另外一条路,这样虽然有遗憾,可是县衙也帮她报了仇,她以后还能生活在阳光下。
“祁嫣”认真地点头道:“我确定。”
她朝着阎小六磕了个头,感激地道:“谢谢先生给了我两条路选择,我虽然死了,可我亦不愿死后再看见他们,我不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话落,她又朝着阎小六磕了几个头。
阎小六无奈地道:“那便随你吧。”说罢,她便转过了身,不愿意在看见“祁嫣”动手时的模样。只是“祁嫣”还没动手,她便听见了那陈家夫人道:“等一下。”
“祁嫣”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向那陈家夫人,以为她是想阻拦,救那陈家老爷一命。她刚想说“不行”,却听她道:“让我先来。”
那陈家夫人像是又变了个人,陈家公子没死前,她柔柔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儿子死后,这人就彻底成了妒妇。现在再看向她夫君的眼神,满是恨意,仿佛这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仇人。
她抢过衙役手里的长棍,边往那陈家老爷身上打,边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老不死,儿子都不醒人事了你还整日里想着纳妾,还想着祸害别人家姑娘,我叫你纳,我今天就打死你,我让你没长良心,我让你不做人,我今天就送你下去陪儿子,让你们老陈家断子绝孙。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就得不得好死才对得起你祸害的那些好姑娘,她们做鬼也得来找你索命……”
骂着骂着,后边的话便不能听了,陈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险些被她骂完。
那陈家老爷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连求饶地道:“我错了夫人,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纳妾了……我错了夫人……”
陈家夫人拿板子打到他身上三下,能被他能躲开两下。但是架不住他夫人是下了死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旁人便看见那陈家老爷身上渗出来了血迹。
众人见状,不由得搓了搓自己身上竖起来的汗毛,他们只是在衙门外边看着就觉得疼。只是这会儿并没人会心疼可怜那个陈家老爷,这事儿都是他自己作的孽,他夫人如今下手再狠,众人都只觉得是他活该。
那陈家老爷喊来喊去,除了知错、求饶、便是保证,喊到后面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嘴里就只剩下了哀嚎声。等他夫人打累了坐在地上,那陈家老爷就连哀嚎声竟也喊不出来了。
陈家夫人没了力气,扔下从衙役那抢来的板子,哭嚎道:“我的儿啊,你死的怎么这么惨呀,你说你这是什么命呀,怎么摊上了这么个该死的爹。娘真想替你活剐了他……”
那陈家老爷被她打了个半死,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等到“祁嫣”动手,他就连躲也躲不了,一道求饶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便没了性命。
“祁嫣”娘看见“祁嫣”将那陈家老爷的脑袋拧了下来,“啊——”的大叫了一声,吓得闭上了眼睛。衙役门外围观的人群只感觉到了快意,有胆大的人“呸”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死的好,该。”
“祁嫣”转身走向祁柳氏,道:“你不必着急,等你死后,我就让你儿子一块去陪你,你们三个一块烟消云散,也算有个伴儿。”
祁柳氏惊恐的看向她,坐在地上,腿不听使唤的往后退,边退边喊道:“祁嫣——。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娘,我是你娘——,你不能杀我,是我将你养这么大的,你不能恩将仇报——”
“祁嫣”也不理她,与祁柳氏之间那两步的距离却走的极慢。
衙门口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道,“快来人啊——,赌坊里打死了个人,祁志让赌坊的人打死了——”
祁柳氏怔了一下,就连退后都忘了。
旁人比“祁嫣”更了解这个祁柳氏,有人猜到了她的软肋,便如此喊了一声。果然,“祁嫣”便看见祁柳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比自己要过去掐死她抖得还厉害。
祁柳氏疯了一般地爬起来,大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会死的。我儿子不可能叫人打死了,你们胡说——”
她朝着衙门口刚跑了两步,脚下一软,就摔了下去。她对众人喊道:“你们胡说,我儿子没死,我儿子没死。”随后,便手脚并手脚并用的怕爬了起来,想要离开衙门去找她儿子。
衙役们怎么会让她如愿,她刚爬到衙门门口,就有两个衙役上前将她拖了回去,让她在动弹不得。
祁柳氏挣扎道:“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我要去见我儿子。我儿子没死……”
“祁嫣”冷笑了一声,站在那儿看着她发疯。
衙门懒得再接她的话,只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上,清静清静。却是人群最外围的一个人喊道:“快让让,快让让,祁志让人打断了手脚拖过来了。”
围观众人让开了一条路,纷纷向后看去,却是看见了一个被人拖过来的男子,那个男人被打断了手脚,此刻已经昏死了过去,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赌坊的壮汉穿过人群,将祁志扔在了地上,两个人同时双膝跪地,其中一个人道:“请大人替我们做主,这祁志欠了我们几千两银子,我们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是将他的手脚都打断,将他带过来交给大人处置了。”
祁柳氏看见祁志,瞬间慌了神,手脚并用的哭着推开衙役,一爬两摔的爬到了祁志身边。然后慌忙地将她儿子抱进怀里,焦急地道:“志儿,志儿,你快醒醒,你别吓娘啊,你快醒醒。”
她将手摸上祁志的脸,谁知,祁志的脸已经僵了。她不可置信的又将手放在祁志的身体上摸了摸,然后哭喊出了声。朝着赌坊的两个壮汉扑过去啃咬撕扯,“你们还我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官老爷一惊,连忙让衙役上前查看。一个衙役上前摸了把祁志的脉,道:“没气了。”
这下,祁柳氏彻底疯了。
几个衙役和一个壮汉上前,将她从另外一个壮汉身上扯开,她又是哭又是笑,比那陈家管家的儿子疯的还厉害。那祁柳氏对着空气笑着道:“志儿,志儿你快过来,到娘这里来,娘这有糖吃。”
一众人等:“……”
阎小六对祁嫣道:“她已经疯了,要不你……”
她这话还没说完,“祁嫣”已经飘到了她面前,将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祁柳氏被她掐的难受,想将“她”的手拽开,不料却抓了个空。不过几息,祁柳氏就这么活生生地被“她”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