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一会儿的功夫不见,老伯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色已晚,在此处等了那几个前来帮忙的鬼一日后,阎小六找了个土祠破庙落脚,将就着过一晚。顺便思考起另外一件事——玄一这是从哪儿给他找来的鬼?四个鬼王他得罪了仨,鬼界其他鬼想帮忙估计也不敢前来,按理说没鬼才对。
阎小六攥着玉佩喊了几声,两柱香都没听见回应,便带着疑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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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正,依旧茶舍。
店家刚刚开张,刚将热水烧好又将茶壶杯碗码齐,远远地便见一人行近。再一细看,这不还是昨日在这喝了一下午茶的少年。
少年坐到昨日坐过的桌前,道:“店家,劳烦上壶茶,再来一碟桃花酥。”
老伯笑着应和道:“好嘞。”
等茶水端上桌,好心提醒一二:“客官,切忌空腹喝茶。”
阎小六笑了下,心说人的忌讳与我这个鬼何干?道:“无妨。”
老伯应声着退了回去,辰时左右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老伯便开始端着茶壶迎来送往。
阎小六坐在角落,一壶茶喝完又续上一壶,从辰时等到申时三刻,又平白无故浪费一日。正想着在等一会儿天黑了若是还等不到人来,就先行进去,便听一人问:“客官这是在等人?”
阎小六回过头去,说话的人是那店家。
老伯观察了他两日,才想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坐在这喝茶,既不离开也不折返,这才开口。
阎小六点了点头,道:“我在等一会儿,若是天黑人还不来,便不等了。”
老伯叹道:“此处可不是什么等人的好地方。”
阎小六问:“老伯这话从何说起。”
老伯笑了笑,不再说话。
阎小六看了眼四周,立刻懂了,与那店家二人心照不宣。这两座山中间的路实则一天过去也不会有太多人路过。再一回头,他这桌前便多了四个人。
这四人并排而立,两左两右,年龄相当,十八九岁的样子,就是看上去有点狼狈。左边这俩看上去还算不错,身上顶多沾了些土和水;右边那俩袖子破的破,裤子破的破,不知道是在哪根树杈上挂烂了。四人脸色都不算太好,一脸的我不好惹,模样却一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清秀。
阎小六愣了片刻,站起身道:“几位是?”
左一道:“锦书。”
左二道:“槐柳。”
左三道:“桑穆。”
左四道:“楝北。”
“额……”阎小六一脑门子的黑线:“不认识。”
不过这不碍事,阎小六笑着问:“几位可是有事?”
那个叫桑穆和楝北的鬼异口同声道:“找你当然有事。”
阎小六面色一顿,心想你们怕不是来找我打架的吧。锦书道:“孟姑娘让我们前来相助。”
“原来如此。”阎小六松了口气,道:“几位愿意前来相助,我先谢过。不过几位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想来也累了,几位不如先坐下歇歇脚,待会在进山也不迟。”
左三的桑穆冷哼了一声,朝着锦书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觉得他多话。
阎小六喊来店家又添了壶茶,给几人倒上,刮了刮茶叶,顺嘴问了一句:“几位这是……路上遇到了仇家?”
四鬼皆道:“没有。”
“那是……”
桑穆道:“摔的。”
槐柳道:“掉进河里了。”
楝北道:“飘得太快,挂树枝上了。”
锦书道:“不巧,刚才跟人打了一架。”
四个鬼单拎出来,哪个都不是脾气差的人,偏偏凑到一起一个比一个脾气火爆,哪个也不好惹。这四句话听上去也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阎小六尴尬一笑,将茶水给四个鬼填满,气氛便不由得僵持下来。若说点儿背,这世上恐怕没人比阎小六点儿更背,不成想他的点儿背连前来帮他的人竟都受了影响。
坐了一会儿,阎小六忍不住好奇地道:“不知玄一是从何处把四位寻来的?”
桑穆又是一道冷哼。
槐柳道:“肆绿殿。”
桑穆道:“叁红殿。”
锦书道:“壹青殿。”
楝北道:“二白殿。”
“……”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要人老命了。
阎小六起身,对着四鬼施了一拜。他道:“从前多有得罪,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望四位海涵,莫要与我这个倒霉鬼计较。”
四鬼看向他,集体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