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世到今生,苏倾还真是鲜少得他这般夸赞,不由看着他道:“夜忱阑,我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也不会与人打交道,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如今你让我成为君夫人去母仪万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夜忱阑对她十分鼓励道:“学这些其实也不难,不如我挑些凡人写的话本子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什么是世间的悲欢离合,人情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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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夜忱阑此言一出,不消几日,昆京城各大书局以及坊间私售的话本子就都被搜罗来送到了苏倾殿中。
反正宫中日子无聊,坐在阁中喝茶,赏花,吃点心,看话本子,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段时日,夜忱阑于每夜忙完国事都来霁雪殿,坐在床头给苏倾念话本子中的故事,直到苏倾迷迷糊糊睡着了才拿走她手中的话本子,为她掖好被角,静悄悄返回北恒殿。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苏倾每日听他枕前念故事都听成习惯了。
谁知这一日苏倾等了许久,夜忱阑都没有来,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翻着话本子,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由掀开帷幔问道:“茉栀,什么时辰了?”
留在殿内守夜侍奉的茉栀望了眼滴水的更漏回道:“娘娘,应是快要亥时了。”
苏倾听后又加紧问了一句道:“王上,他,还没有处理完国事吗?”
茉栀用烛花儿将寝殿内的一盏盏灯烛熄灭,与她回话道:“娘娘,王上先前已让人来传话,说不必等他了,让您先休息。”
苏倾默然,只好继续躺下,心里却没来由地有些失落:“是吗。”
可是茉栀都还没将殿内的蜡烛熄完,只见苏倾一把又掀开了帘帐,从床榻上坐起身。
茉栀觉得不对劲,诧异的手执着烛花儿走过来问道:“娘娘,您怎么还不睡啊?”
苏倾揉了揉很是清醒的头道:“睡不着了!”说罢她几步走到了窗棂,任由着夜间的凉风吹在自己的脸颊上:“茉栀,明日我得找太医过来瞧瞧。”
茉栀立刻紧张了,关心地来到窗棂前询问:“娘娘,您是哪不舒服吗?”
苏倾站在那吹着风,透着气,将自己现在的状况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现在一见不到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很。”
茉栀一听,“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有些羞涩地道:“娘娘,你这病啊,太医可治不了,您这是相思病。”
“这就是相思吗?”苏倾一怔,素手抚上心口,月下蔷蘼空一缕余香在此,她这才想到话本子里写的一段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凉风吹了许久,苏倾仍是全无睡意,只好随手拿了几本话本子上了霁雪阁倚着阑干,尽量看着,打发时间。
茉栀为她重新点上了灯烛,还为她披了件斗篷,一时间寂静的夜里,霁雪阁中依旧灯火通明,遥遥可见。
这一等就等至深夜,不过夜忱阑还是来了。
夜忱阑的王辇老远就见霁雪阁内的灯还亮着,命人加快脚步。
到了殿内后急步上了霁雪阁,看见了还倚着阑干苏倾,轻声问:“怎么还没睡?”
苏倾抬头看向他,欣喜道:“夜忱阑,你来了,我在等你。”
夜忱阑走上前,将她手中的话本子拿走,拉着她回了寝殿,让她上床好好睡觉,谁知他刚为她细致地掖好被角正欲起身,就被身下之人双手搂住了脖子。
苏倾躺在床榻上,正用冰雪般莹亮的眼睛看着他道:“夜忱阑,我想你了,睡不着了。”
夜忱阑好看的薄唇此刻扬起难掩的笑容,对着她的朱唇轻轻点了一下,而后又忍不住一吻而深。
又安抚了她一会后,夜忱阑让她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好后,自己坐在床头,翻了翻床头摆放的厚厚一堆话本子,柔声道:“这么晚了,就不念本子了,陪你说会话吧,都给你念了这么多,你也看了这么多话本子,可有心得感悟?”
苏倾躺在床上想了想,侧过身取出床头一本自己喜爱的本子随手翻了几页,拿给夜忱阑看道:“我还是喜欢看他的话本子,写的是生离死别,悲欣交集,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夜忱阑看着那本上的笔者落款,喃喃念道:“陵零先生?”
苏倾对他点点头道:“对,就是他,字字句句写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了几生几世似的,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人。”
夜忱阑顿时乐不可支,将她手中的话本子拿过,在她眼前晃了晃,就像是在说个老熟人一般道:“这人你认识,还见过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