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涯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差点就中了这宣淮郡守的奸计,他不再迟疑,放下脖颈间的剑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脚踩着城墙借力,一转身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苏倾身后的马背之上。
苏倾当即调转马头,用力一策马缰,银月京雪长嘶一声,载着二人向着城门冲去。
宣淮郡守这下终于按捺不住了,扔掉了方才所有的得意与好修养,趴在城墙上面容扭曲地对守城官兵嘶吼道:“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可是守城的守卫此时连蜂拥出城的百姓都拦不住,哪里又能拦得住苏倾,银月京雪是千里良驹,追兵根本就追不上,她策着马,背后坐着宁风涯,二人就这样在风雪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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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安全了之后,苏倾才让银月京雪放慢了马步,在野外小道上缓步而行。
夜晚荒野苍凉而死寂,只有白雪反射的幽暗光线,不过好在风雪是停了。
苏倾继续骑马前行,但没走几步,她就忽觉身后之人正用他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身。
苏倾不由身体紧绷,面色一凛,冷声道:“你做什么……”
宁风涯阴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道:“你为何要来救我,还是说你也有目的?”说着,他又试图去握住苏倾抓着马缰的手。
他是不相信之前已对苏倾下了杀手,现在她还会跑来营救自己的。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控制权还是得抓在他自己手里,于是宁风涯环住她腰身的手开始用力,仿佛只要她敢挣脱就给她扣死勒断了似的,只听他对着苏倾霜雪一般冰冷的脸颊道:“你我应该这样骑马才对。”
就在这时,银月京雪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满与紧绷情绪,忽然一声嘶鸣,立起身前蹄一扬,坐在马背后对苏倾企图不轨的宁风涯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硬是给甩下马去。
宁风涯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忍着身上的疼痛支撑着坐起来,怒道:“这马的德行就跟你一个样,举止粗鲁,胆大妄为!”
那马儿见他这般狼狈,竟还嘲笑似的在他周围踏着步子打着响鼻,苏倾坐在马上,看着宁风涯的样子,不由摸了摸银月京雪的长鬃,以示赞许。
人活到这个地步,连匹马都在嘲笑他。
宁风涯恼怒得咬牙,想及此处,他脸上的神采却又在一瞬间荡然无存了,似是有什么在他的眼眶中滚了滚,被他强忍着给咽下去,他低着头,眼中忽地一片哀凉与悲痛地道:“苏倾,我的父王跟母后都没有了。”
苏倾看着他沉默了,就连银月京雪也停下来静静地立在原地,她下马来到宁风涯身边对他伸出手道:“起来吧。”随后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苏倾将银月京雪牵过来,对他道:“你上马吧,我牵着它走好了。”
让他坐在马背上让个女人给自己牵马像什么样子,何况这马还嘲笑过他,宁风涯当下一扭头,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这态度银月京雪立马不高兴了,又开始打着响鼻,一副还不情愿让他骑的样子。
苏倾只好安抚了下银月京雪,转手把马缰递给宁风涯道:“既然你不想骑马,那你就牵马吧。”说着苏倾便不再管他,自己骑上了银月京雪,反正就冲他刚才那行为,她是不打算与他并排走或是并排坐了。
“什么!你竟然要我给你牵马!”宁风涯剑眉倒竖,愠怒地吼道,想他这辈子除了他父王,他还没给别人牵过马呢。
苏倾见他牵马也不乐意,不由冷下脸来道:“这马步子快,你要是不牵可就跟不上了。”
眼下黑夜的荒郊野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宁风涯也不想独自赶夜路,于是他只得紧赶两步,不情不愿地牵起了马缰。
银月京雪顿时摇摆着脑袋,很是抗拒,要不是苏倾继续抚摸着它银亮而柔顺的鬃毛安抚着,没准宁风涯已经被它尥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