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忱阑与宁风涯还在继续互掐,一个上药上到一半不能自理,一个外袍破了冻得无法入眠,谁也没比谁好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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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夜过后,天总算是亮了,三人也都准备离开这间木屋,动身前往各自的去处。
宁风涯牵着他的那匹紫踏岩,板着脸对苏倾命令道:“苏倾,你是我的死侍,跟我回下凉!”
苏倾没有理会他,只冷漠道:“我们之间缘分已尽,我也不再是你的死侍,更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宁风涯的脸色更加阴沉,还没有人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他气得抓住了苏倾的手,想要强行拉她跟他走道:“你以为你走得掉吗?想脱离本殿的掌控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身旁忽地吹出了一阵口哨之声,那声音长短不一,响亮地在这密林间回荡开去。
宁风涯意识到不好,瞪着那吹哨之人怒喝道:“夜忱阑你做什么!”
夜忱阑已将哨音吹完,很是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我只是告诉靖北的暗卫们这边有情况,他们应该半炷香的时间就会赶到这里,宁风涯,你还不走吗?”
宁风涯气得简直要发飙,没想到他还真干得出来!不过理智还是让他飞快骑上紫踏岩,拉起马缰吼道:“夜忱阑,你给我等着!”而后就纵马疾驰而去。
夜忱阑瞥了眼他狼狈离去的身影,从鼻腔里哼了声,牵起他们的那匹马对苏倾道:“我们也走吧。”
苏倾也知道此时应尽快离开,否则真与靖北的暗卫遇上,他们也会有麻烦。
于是二人一马加快步伐,走在树木茂密的林间,走着走着,苏倾冷漠地开口道:“夜忱阑现在已回到靖北境内,等出了这片密林,大家就各自而行吧。”
夜忱阑一听,紧走两步到她身边,急切地问:“夙倾,你还在恨我对不对!”
苏倾脚步一顿,随即竟是从他身边绕过,默然道:“谈不上恨与不恨,夜忱阑,前世是我把你打下九重天,你想报复我可以理解,你也亦让我堕天退神,当初我曾对你说法度之下从不容情,可我自己却动了情,其实细想下来这一切冥冥中皆有因果缘法,既然你我前缘已了,这一世各自安好吧。”
夜忱阑赶紧跟上她,面对她,纠缠道:“还没有了,这一世你还救过我的命。”
苏倾脚步未停,也不看他,好似对此并不在意,也漠不关心道:“你是麓云郡的事吗?其实我也不是因为你才救你的,当时即便是换了个人,抑或者说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我也是会救的,所以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夜忱阑一怔,直接挡在了她面前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前世都是我的错,我会努力去弥的,我再也不会犹豫,再也不会迟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再重新开始吗?”
密林中此时一片静默,苏倾抬起头,又冷了几分道:“夜忱阑,我的心很硬,很绝情。”
夜忱阑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又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前方林木豁然开朗,一条山间小道出现在眼前,显然已有人烟。
苏倾忽然面向夜忱阑,道别道:“好了,你既然受伤了,马留给你,我先走了。”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等等,夙倾。”夜忱阑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挽留她。
苏倾皱眉,眸光冰冷而不悦地看着他,想把自己的手抽走。
夜忱阑却紧紧地拉住她就是不放手,满眼焦急道:“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服你,可你不是还要为你凡世的爹娘,还有那些枉死的村民报仇吗,杀他们的是雍也王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苏倾依旧极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倔强地道:“他们毕竟是把我养大的爹娘,仇我定会为他们报的,只是我自己会想办法。”
夜忱阑仍是不放手,赶紧接着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能逞一时之气,需要从长计议,我会想办法夺回我的权力,惩治奸佞,处置雍也氏一族!”
而后他双手放在苏倾的肩膀上,让她看着自己坚定地道:“夙倾,你跟我回靖王都,回昆京城,仇我一定替你报!毕竟你要对付的不是一个雍也王后,雍也太尉,而是雍也氏一族!”
的确,以苏倾现在一介凡人的身份,想要去深宫大内刺杀一国王后都不容易,何况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雍也太尉,在他们身后还有庞大雍也氏一族的势力,而跟着夜忱阑入宫可能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于是苏倾冰冷看着他,沉声道:“那就姑且同路而行吧,你先放开我的手。”
夜忱阑见她同意了,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把手放了下来,而后与她沿着山路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