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玉瓷跟吴煦商量要到外面赁屋住。
“赵伯伯恩师是本届乡试主考官,未免招人非议,我们还是搬出去好,省得给赵伯伯惹麻烦。”
他们起先并未特地打听主考官消息,还是昨夜听小厮提的。
既已知晓,避着些好。
吴煦无所谓,一切听夫郎的。
只是两人没来得及同林霖请辞,便被清早来喊他们用朝食的林昭月听到,严词拒绝。
“不行!石头就是因为出去住,一着不慎,害……”
“啊。”林昭月顿了顿,糟糕,说漏嘴了,柳石头瞒着家里来的。
柳玉瓷抿了抿嘴,神色变得有点难看,“月哥哥,哥哥上回的事,我知道的。”
林昭月很谨慎,“什么事?你莫诓我。”
“哥哥会试是遭小人陷害,被下了巴豆闹肚子,方才落第的事。”
“啊?!”
这声是吴煦发出的。
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他左手偷偷摸摸戳瓷哥儿的背,光明正大问吧,显得他被林昭月比下去了,就他仨有秘密,只能暗戳戳表露不满和委屈。
柳玉瓷被他弄得痒痒,毫不客气一巴掌把手给撸下去了。
“煦哥哥,别闹!”
“哦……”
林昭月告诉他们,上回到书院找过柳玉岩便是为了此事,“我不过就跟石头说个悄悄话,那头笨驴居然骂我轻浮?哼!”
不提还好,忆起便气,臭书呆。
柳玉瓷哪想到月哥哥还记着这一茬呢,“昭明他……他、没坏心的……”
“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他……”
算啦,找补不了一点。
林昭月挽上瓷哥儿手腕,“嗐,没事,逗他还挺好玩的。咱们说回正事,既知这样,这次我说什么都不让你们出去住,一样的招,再来一回还了得?”
“可是……”那事问题不是出在贡院内吗?
林昭月没给他机会讲完,拉着人到膳堂同阿爹吃饭,“阿父上朝去了,咱们吃饭,要不然你问问阿爹同不同意你们搬走?”
林霖自然不同意。
老师主考的事,他们事先便知,若有妨碍,昨日便不会安排他们住下了。
爱心书屋是他跟吴煦合作的,别人迟早要知道,现下遮遮掩掩,他日反而容易成为被政敌攻讦的点。与其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大大方方。
再者,陆大人是仕恺恩师,与柳家毕竟隔着一层。瓷哥儿、宁哥儿自己争气,旁人再多猜忌又怎样,考场上见真章,陛下不生疑心便可。
要他说,上回就该强留二苗他们住下的,说不准就不会惹了哪家祖宗,遭人嫉恨算计,平白拖上三年。
“总之,你们且安心住着,一切有我同你赵伯伯呢。”
“嗯嗯!”
依他所言,柳玉瓷便安心住下。
饭后,林霖与吴煦要谈京都书屋分红的事,因府城路远,且许多书籍都是京都运到府城的,便不必那两家书铺参与了。林霖自能找到笔墨供应商。
状元铺方面,瓷器也能供应一部分,只是仍需从长计议。眼下铺子连影都无叻。
林霖在商言商,能给的是二八分和三七分,吴煦仅提供点子,其余成本、资源和人脉都是林家的,这个比例已很有诚意了。
吴煦摇头。
“嘿,你可别看我阿爹客气,就蹬鼻子上脸不客气哈。我们跟瓷哥儿是自己人,跟你可是外人。”
吴煦无视他,比了个一,“好叔么,你不了解我,别听他挑拨离间,我是那种人嘛?我只要一成。”
林霖掀盖碗的手一顿,“哦,一成?”
“是啊是啊,我不贪的,嘿嘿。”吴煦凑到林霖近前讨好笑笑,“就是吧,昨儿闲汉小哥儿说,这内城的铺子不好开啊,寻常人是租不到铺面的。”
“我就是想啊,叔么哪是寻常人,区区一间铺面,那必不成问题是吧?”
林霖抬眼打量他,心中暗自认可。
是个有心眼子的,懂取舍,来日或许能成大器。
柳玉瓷不好借私人感情,左右林霖决定,便憋着气不出声,坐一旁紧张看着他们,眼珠子左摇右晃,手指无意识搅着帕子,沁出手汗。
“叔么,不亏的,状元铺的货顶好,届时还要分一部分在书屋售卖,互相带动生意,这是双赢的买卖!”
“照你这么说,两家铺子的东西有相似,该打擂台了,应当离得远点才是?”
二毛在跟前着急,插话道:“哪成啊,状元铺卖贵价货,放在外城不合适。”
昨日小哥儿靠谱,知他们要来开店,东西两市、内外城情况都介绍过一遍。他跟老大都觉得铺子开在内城好。
外城普通百姓买点笔墨文具,只讲究实用划算,哪管那些花花肠子。
吴煦继续给林霖分析,“叔么,状元铺一直以来与木槿社合作紧密,到了京都,自是一样的。要我说,我们两间铺子并在一处更好,方便叫人知道咱们一家的,好口碑带动好口碑,形成良性循环,一传十,十传百,都来光顾爱心书屋和状元铺。要看书就到书屋,看完书,在状元铺买点东西回家,或者,在状元铺逛累了,到隔壁书屋坐坐。”
“报社、书屋和状元铺,将来再开个文具作坊,就是完整的产业链啊!”
林霖放下茶碗,问他:“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做?钱我有,人脉、铺面我出,供货商我找,凭什么分你一杯羹?”
那怎么成!柳玉瓷急了。
吴煦面色不改,一只手伸到后面安抚瓷哥儿,气定神闲道:“状元铺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东西大家都会做,创意才是我们赚钱、赚大钱的关键,叔么想做大做强,少不了我。”
林霖不再卖关子,“成……瓷哥儿,喘口气,叔么不吃人,不会把你家小相公吃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