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万方书院洗墨池边。
柳玉瓷见到林昭月居然跟南宫芷走在一起,言笑晏晏。
林昭月今日仍做男装打扮,束半髻戴银冠,额间系月白抹额,同身旁南宫芷的月白发带似同款。
柳玉瓷不高兴地撇嘴。
虽说他为了文章折腰,向南宫芷投喂吃食换得对方指点迷津,但他还是有点讨厌南宫芷的。
谁让他辱骂状元铺、找自己麻烦来着。
哼,他就是记仇呢!
南宫芷同别人玩得好就罢了,怎么,怎么还跟月哥哥这么要好了?
柳玉瓷僵立在原地,看着喜欢的人和讨厌的家伙走在一起,满脸不乐意。
此刻的柳玉瓷,全然忘了听到南宫芷对莲花先生溢美之词不断,表达钦佩与喜爱之情时的复杂心理,亦忘了心说要看在他有眼光的份上,原谅他呢。
“瓷哥儿,是月少爷!”
丫丫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当柳玉瓷跟南宫芷关系已和缓了,看到林昭月他们便踮起脚招手。
她语气夹带一丝惊喜,“月少爷跟南宫公子竟认识,好有缘,真是无巧不成书!”
“!”
缘什么,什么孽缘?
柳玉瓷挽起方宁就要掉头走人,甚至来不及拉扯“叛变”的丫丫。
可林昭月已然看到他了。
“瓷哥儿!你来……怎么还越走越快了呢。”
南宫芷亦是诧异,“昭月,你认识柳玉瓷?”
“是啊,他就是我同你讲过的,在老家的漂亮弟弟,才学可未必输你这位京都第一哥儿。”
南宫芷:“哦。”已经是手下败将了。
他矜持地微抬下巴,看向不远处尴尬闪避的人。看在好友的份上,握手言和也不是不行吧。
那边柳玉瓷见被月哥哥发现,躲不过,只好鼓着脸不情不愿地转身,“月哥哥。”
随后又朝南宫芷哼了下,“南宫同窗。”
林昭月好笑地戳他脸,“怎么了这是?鱼泡泡糊嘴里啦?”
他敏锐地发现两人间气氛不对劲,“你俩……?我还以为你们在一个书院,说不得能处成知己好友呢,怎么,这是有误会?”
柳玉瓷立马去挽着林昭月告状,顺便把牵着离南宫芷远两步,“是呢,误会可大了,南宫同窗不知从哪道听途说,骂我沽名钓誉,还骂煦哥哥和状元铺贪财市侩……”
被当面揭短,南宫芷颇有些尴尬,“你这……这事不是过了吗?”
“谁过了,哪过了?你道歉了吗?”
“你不是都给我带食盒,请我吃点心饮子了?”
“……”
柳玉瓷差点没忍住,想极不斯文地送他个白眼。
“这位公子,你也知道是我给你带吃的啊?那是我不耻下问,请教文章的谢礼,跟你带头围攻我这事有关系?”
“围观?辱骂?!”林昭月震惊地望向南宫芷,“芷哥儿,你……”
南宫芷敢作敢当,“我承认用词不当,对不起,行了吧,但我没说错啊,你用心不专,书读了一半,就借万方书院名号给你家状元铺添光,志在金银而非科举,可不就是沽名钓誉?”
柳玉瓷叉腰应对,“吼,对对对,你清高,你不爱金银,南宫公子平日吃的喝的都是露水吧!”
林昭月试图做和事佬,劝他们莫吵,换来柳玉瓷委委屈屈的眼神控诉,“月哥哥,你帮他不帮我……”
“怎会!”
林昭月极不认同地偏头问南宫芷:“芷哥儿,你也是,我家爹爹亦经商,你不是一向最佩服的吗?”
“那怎么一样。林叔么为人乐善好施,行事果决有魄力,又办起木槿社广开民智,乃哥儿楷模,他算……”
“木槿社分社莲花和泠水的文章,你不也一向最是推崇?从前还一直跟我打听,说想与之结交,怎……”
“!”
柳玉瓷赶紧比嘘:月哥哥,你怎么泄露我身份?!
南宫芷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一个他早该猜到却不愿承认的事实——柳玉瓷便是莲花先生。
相似的行文习惯,如出一辙的处世态度。
林昭月未曾出现前,他尚能说服自己,是柳玉瓷在模仿莲花先生,可林昭月这话,直直掀开了真相,教他无法再自欺。
无怪乎,木槿社要和状元铺合作呢,他还以为是有人私心作祟,故而言辞犀利……
一瞬间,南宫芷脸色涨得难看,半青半红,五彩纷呈。
柳玉瓷见他吃瘪就开心,也不再纠结身份暴露的事,还要火上浇油。
他拿出荷包里收好的纸条,是那日文会南宫芷亲笔所书,对莲花先生的赞美与崇拜。
“嘿嘿,南宫同窗,还记得这个嘛,你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