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煦听江逐心说起玉佩,就跟柳玉瓷咬耳朵,“我有一个朋友……一般这样开头,多半是她自己。”
柳玉瓷被他呵出的气弄得耳朵痒,无心听他说什么,只在桌下拍他大腿,让他消停点,这么多人呢。
结果,吴煦直接用腿夹住了他的手!
柳玉瓷心倏地停顿了下,随之猛烈地跳动起来,做贼心虚地观察一圈身边人,见无人注意,又剜一眼吴煦,假装看看天上月,再回头剜一眼。
吴煦沾沾自喜,偏不松腿,装模作样地望向窗外,心里却想着回家去如何把玩这双手。
*
中秋后,读书人照常上课,散学后忙于写稿办报。状元铺诸人开了数次头脑风暴大会,商量开业事宜。
日子忙忙碌碌过去,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林昭月嫌无聊,书院又有讨人厌的老古板,教训他轻浮伤风化,总爱规劝他守规矩。
他明嘲暗讽跟季怀琰吵过几回,害柳玉瓷夹在中间当和事佬,端水累极。
最后,林昭月觉出无趣,索性作别柳家人,去了别府游玩。
反正他到迦南府就是看看新婚的柳玉瓷,跟柳玉岩知会一声其会试一事的些微头绪。
再无旁的要事。
恰巧,林昭月走后第二日,万方书院组织书生下乡,柳玉瓷等人着实没时间陪他玩乐了。
八月为农忙时节,柳玉瓷、方宁和丫丫在护城河流经的城郊水田旁,有序排队,等着结对的农家来人。
此乃万方书院每年固定的活动,在八九月农忙季节分批次安排学生下乡,帮助农家做些简单的活计,经劳作之苦,悟农耕之道,识百姓之心。
城郊水田绵延数十里,有乡绅富豪的地,常年包给佃户伺候;也有平头百姓家的地,农忙时全家人都要来忙活。若是在府城做小买卖,实在腾不出手的,有功名的人家请佃户,没有功名则请长工料理。
季怀琰及其同窗被派到了更远的乡间。他们是汉子,安排上会更辛苦些。
不多时,与柳玉瓷他们结对的农户来了,是乡绅家的佃户,管着府城老爷名下的十亩地。
他们仨都是哥儿姐儿,柳玉瓷看起来又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佃户不敢吩咐他们做太多,只让他们看着,还送了几张皱巴巴但努力摊平的麻纸,让他们坐在阴凉地写写画画。
往年也是这样的,总有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小少爷和小姐们,借写诗作画的托词不肯干活,或利诱,或威逼,请农户帮着应付教渝。
上有政策,下有计策。
柳玉瓷不喜这一套,他亦是农家子,虽打小没在家做过地里的活,也知春耕秋收的辛苦。
更早时,他阿父阿爹也是这样苦过来的。
他想试试。
不通农事贸然下地,恐伤了庄稼,好心办坏事,柳玉瓷就没下地。他在田埂边上帮忙搬运佃户收割的作物,得亏是锻炼习惯养起来,不然还真吃不消搬。
方宁和丫丫是做过农活的,方宁一点点收割,丫丫一捆捆搬运,两人配合默契。
柳玉瓷显得累点,满头大汗,搬一趟就要呼呼喘气,停下来望向远处。
遍地有腰间别一支烟杆的老农,有打赤膊的汉子,有头上裹汗巾的妇人,也有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哪哪都是忙碌的身影。
热风吹过一阵欢呼,那是作物饱满,丰年的预兆。
柳玉瓷在大太阳下连着做了六七日农活,脸都晒得红扑扑的,近看有白屑浮在脸颊两侧,是晒伤了。
吴煦给他涂了保湿面脂,敷了青瓜薄片,又捣鼓出现时没有的芦荟胶,来回折腾也没能救回这张脸,疼倒不疼了。
柳玉瓷和方宁都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圈,本就黄皮偏黑的丫丫反而并无晒黑晒伤的迹象。
可把吴煦心疼死了。
白日出门都做了惟帽央瓷哥儿戴上,即使下乡结束仍不许他摘下。
柳玉瓷乖乖照做。
这夜,好不易空闲的柳玉瓷、方宁和丫丫聚在吴家书房,讨论新报的名字。
一连数日农活,柳玉瓷总觉得气力尚未恢复,没骨头似的歪倒在躺椅上,手搁在旁边吴煦腿上,由着他任劳任怨地按摩。
然提及新报名字,想起田间劳碌的身影,他们的笑泪,期盼与欢喜,他瞬间精神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
“不如,就叫《广厦》?”
为官之道,为国为民。
新报名为科举,实则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入仕为官,为民请命。
广厦万间,庇寒士,更庇万民,岂不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