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抢食,吴煦夹什么他抢什么,就不让好好吃,最后不小心砸了一个碗,汤汁溅到柳玉瓷脸上,吴煦怒了,掀翻他碗就挥拳过去。
“有完没完?!瘪犊子,你敢欺负瓷娃娃!”
……
“呜呜……阿爷你听他都承认了,就是他先打我!”
万老爷子听了,甩他一耳光,“不想吃饭别吃了!道完歉给我关屋里饿两天,让你欺负弟弟们,让你糟践粮食。”
万氏想替孙子求饶,到底是被遣回娘家的话吓住。更别提当着乡亲的面,脸都丢尽了,后来个把月不敢踏出家门。
老爷子还在放话,“你们几个谁也不准求情,想开口就一起关起来思过!”
他压着虎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又给乡亲们赔罪,家门不幸,打扰了他们吃喜酒的兴致。
亲家那边,也就是虎头的外祖一家,晓得这事的确外孙子不对,方才不敢在万老爷子气头上相劝,致火上浇油。
等热闹散去,才陪虎头娘亲一起凑上前劝两句,骂一骂吓一吓,虎头吃了教训知错了,就别关屋里挨饿,长身体的时候可遭不住饿……
虎头娘胆小柔弱,这个家里讲话最没份量,此刻抱着被吓哭的小宝,点头应是。
两个小的在后面窃窃私语,偷着乐。
吴煦笑得合不拢嘴,偏嘴角被打青了,龇牙咧嘴的。
柳玉瓷指指他嘴角,“煦哥哥,你别笑了,这里青青的,痛痛。”
“不疼,我都……”他做贼似的望了望周遭人,趴瓷娃娃耳边小声说:“我都打他身上啦,既疼,别人又看不出,他比我惨多啦!你外祖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这就叫智取!”
柳玉瓷见虎头吃瘪,也很高兴,可不敢笑太过。
吴煦反劝他,“你笑吧,别憋出内伤。他活该有今天,我就不信其他人没被欺负过,现在不偷着乐。”
他话音刚落,隔壁就有小孩应道:“没错没错,叫他仗着自己高壮欺负人,活该活该!”
“就是就是。”
“看,本大侠今儿是为民除害!”
“嗯嗯,煦哥哥是大英雄,嘿嘿。”
柳二苗和万沅沅见两个孩子心情没受影响,宽了宽心,辞别老爷子就想走。
闹成这样,剩下的酒也喝不下了。
万老爷子无奈叹气,愧疚渐深,早知今日做什么娶这种搅家精,离间他们父子感情。
万沅沅安慰他,言改天镇上再好好叙叙,柳二苗亦道来日陪他一醉方休。
他们走前还特地找了刚才传话的老婶子道谢。
“老婆婆,是你啊!”“万叔么,就是这个老婆婆那天市集包圆了我们最后的货品。”
“是么,那可真巧!婶子,谢谢您给我们递话。”
老妪竟有些不敢直视吴煦。
她摆摆手,“不、不客气,没帮上什么,灶头有活没干完,我就先忙去了。”
柳二苗看她这么大把年纪还出来做活,可怜两句,结果万沅沅告诉他们,“婶子只是看着显老,实则才五十出头。本是村里响当当的接生婆,日子不差的,盖因家中孩子不成器,日夜操劳,也是苦命人。”
思及她人苦厄,唏嘘不已。
同时更庆幸自己稀里糊涂倒嫁对人,结交一二知心好友,半生凄楚换如今苦尽甘来、万事顺遂。
算万氏瞎猫碰上死耗子,难得做了件好事。
“啊,我以为她七八十呐。”
混这么惨,还买那么多糖画,是有多喜欢哦。
“哎,怪我,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糖画小天才!”
柳玉瓷听他自吹自擂,欲言又止。
吴煦以为他质疑自己的糖画技术,遂扮鬼脸吓唬他,逗得人哈哈笑。
少顷,柳二苗牵来牛车,几人正要离开,又被万氏女儿喊住。
她刚才一直拉着相公站在外圈,感觉看她娘撒泼跟看猴戏似的,不敢掺和也不想掺和。
一直想找机会跟大哥聊两句,犹豫不决,怕讨嫌、又怕万氏见到给他惹麻烦。
“大哥,对不住,我娘她……”
“不关你事,别放心上。”
柳玉瓷已经坐上牛车了,等不来阿爹就往轿帘外探脑袋,“芳芳姨姨,坐车车呀。”
他记得这个姨姨,会给软软吃糕糕!
万氏重男轻女,万芳芳在娘家的处境也只比同父异母的大哥好一点。
她胆小,不敢反抗蛮横的亲娘,但心不坏,自幼会节省自己口粮偷偷接济兄长。
从前在万家,除了阿父,万沅沅唯独感受过的那么点微薄的善意,也就是万芳芳在他被万氏关进柴房后,偷摸递进来的粗粮馒头了。
万沅沅招呼他们上车,万芳芳因兄长未曾迁怒疏离的态度,喜溢眉梢,笑着抱女儿进轿厢。她相公不好跟,哥儿汉子有别,就同柳二苗一起坐外边驾车。
几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万家村,摆脱阴暗潮湿的过去,自今以后,忘前尘,旧事莫提,赴他日,前程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