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爱总是热烈而不计后果的。
他与佟无异仍旧保持着秘密的关系,如此一月又一月,二人周身像是生出了荆棘藤蔓,被缠着脱不开身。
他深知这是一个为外人所不得知的世界,神秘,堕、落,疯狂,又令人沉迷。
爱与谷欠难以辨别,有些时候,或许爱就是谷欠的衍生品。
但有时,沈烟桥还是会从梦中惊醒,他为自己的改变感到不安。
大概是因为顾此失彼,近来自己的武学一直在倒退,到了今时今日,他已经退无可退,连习一套入门的剑术都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原本轻盈的身子像注入了水银,变得沉甸甸的。
他希望这关系能暂缓一段时日,但每当佟无异的身影于深夜时分出现在窗外时,当她将温软的身体投入他怀中时,他还是不忍令她失望,一次次回|应着。
夜光似水清流,从门缝中淌入。
二人在遍地银波中翻过身。
她垂头看着他,眼中有一种直白的媚态。
他吻她,他意乱中忽然感到浑身涌起一阵恶寒,口中吐出的气已经泛成一捧白烟。
“师姐,等等。”他扶住她的月要,坐起身来,“不太对劲,最近总觉得特别冷。”
“不冷才叫怪,你屋子里连个暖炉也没有。”佟无异拾起地上的薄袄盖在两人身上,“要不然明天你来找我?”
“我们。”他避开她的眼神,侧了侧头,“是不是该停一停?”
“好,那就今天停一停,明夜寅时来。”她微微一笑,起身穿衣,“你来不来,我都等着你。”
翌日清晨,首阁那边招他回去修课,他昏昏沉沉的登上阁顶,怎样也无法集中思绪,陆颂见他走神,几次到他面前叩桌。
“烟桥?”
正是午前,金色的阳光洒入窗中,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唯有他面色惨白。
他呼出一口白气,身体不自主的颤抖,“冷,这里太冷了师父。”
师兄们快速的交换了几个古怪的眼色。
陆颂垂目不语,神情却微微张弛,起身走回座上。
“既然身体抱恙,就快回去歇息,课业择日补上。”
这种穿骨的寒意,显然只有陆颂与他心照不宣。
他第二次登上首阁阁顶,仍旧是一无所获的离开了,心里十分懊恼,有百般心念想与佟无异说。
久盼之下,寅时终于到了,门外夜色癫狂,大雪斜飞,漫山遍野只作风啸。
为了不留行踪,他悄然翻上屋顶,顺着比邻的屋脊小心赶往首阁内院。
一路顶风而行,雪撞了满怀,他几次感到寒毒即将发作,却咬牙死撑着,终于到了佟无异门前。
他遵循与她的约定,叩门两短一长,门如愿开了。
屋中热气铺面而来,她一身红衣倚在门边,被昏沉的夜光渲染的冶艳而至魅,一对长眸斜飞,美的不可方物。
他像是找到救星,近乎是扑上去抱住她,浑身颤抖。
“师姐,我好冷,救我。”
“不怕小九。”她攀上来,唇珠轻触他的耳廓,声音令人骨软筋酥,“我给你暖暖身子。”
衣衫排列一地,蔓延到榻上。
不知是谁抓了一把将红纱帐拽落,盖住他的眼睛,两人隔着红账相吻。
这副冰冷身躯的终于再一次被火点燃,他抱着她翻过身,然而未有下一步动作,门突然开了,被大风一带,砸向墙面。
一声巨响后,他猝然抬头,隐约认出门外潇潇风雪中立着几个人,是师父陆颂与二师兄四师兄。
“畜生!!”随着陆颂一声怒吼,一道蜿蜒的白光伴随着炸响闪入床帐。
他抱住佟无异,用背后挡下一击。
没有时间盘桓,他迅速探出手,拾起落在榻上的衣裤,穿上身,“师姐别怕。”
他掀帐迅速下床,朝着陆颂走去,陆颂见他竟还如此镇静,更是怒火中烧,手中铁鞭再一次甩出,狠狠砸在他胸口。
两位师兄背着手,昭子光亮,脸上带着不可名状的满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辩无解,只是迎着长鞭走出屋子,反手将门紧紧合上,这才在风雪中跪下了身。
“师父,我真的喜欢师姐。”
“亏你说得出口!简直不知廉耻,不知所谓!” 陆颂手中青筋暴起,铁鞭再一甩,已经缠上他的颈脖,“若非有人向为师暗递消息,我竟还不知是你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把他给我绑起来!”
两位弟子兴致勃勃将他五花大绑,一路拖拽着直登首阁阁顶。
阁顶上的窗已经被飓风吹开,拍在黑石铸成的墙上发出不规律的乱响,屋中的墙面很快就起了冰霜。
鞭刑仍在继续。
“混账东西!不知死活的小杂种!乱我门楣!乱我章法!”他高声痛骂,又弓着腰剧烈的咳嗽,好像受苦受痛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