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赝生更是惊叫一声:“这不是前两日被劫走的那个死囚吗?怎么死了?”
佟十方一愣:“你确定?”
“确定啊,这人脸长眼小,像个田鼠,简直过目难忘。”
她退出人墙,思忖半晌便拉住陈赝生的竹排往回走,“走,回衢州城去找你牛大哥。”
“怎么?”
“不是还有三千两在他身上吗?”
二人赶到城门下,正听见鼓声,幸而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到城中。
她在客栈中要了间地字房,又嘱咐陈赝生睡下,“门窗锁好,若不是我叫你不要开门。”嘱咐后这便匆匆出去了。
被劫走的死囚这么快就死于非命,只怕是那劫法场的人出了问题。
兴许那人出来劫囚的本意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害人。
死囚本来就将死,何必冒险把他劫走再杀他呢?根本多此一举枉费气力。
所以那人的目的,应该是陷害李三粗,而现在李三粗趋回去,只怕是自找了麻烦。
衢州城内无宵禁,四下灯火通明。
她飞上鳞次栉比的屋顶,顺着屋脊一路搜寻,终于在一处昏暗无人的院中听见不寻常的刀剑拼杀声。
果然是李三粗,他正一手持剑,一手持流星锤,正被数人围剿。
“你们这些卑鄙龟孙!莫要偷袭,要上就一起上,但凡爷爷我怕你们一下就是个怂货!”
几道寒光撕裂黑夜,只听见衣物撕裂的声音,李三粗痛呼几声,那流星锤脱手飞出一圈又顺着铁索被收回,费老大的劲却只重伤其中一人。
黑暗中几人小心躲避,不住斥他,“不与你废话,纳命来!”
“龟孙莫要张狂!”
双方锱铢必较,没说上几句就怒气灌顶,气势汹汹的再次打了起来。
那几人当即立剑摆阵,要给李三粗致命一击,却在此时身后一股戾气逼近,几人只觉得后腰被气流震麻,急忙纵身避开。
便听黑暗中邦一声响,地上一溜青石砖被劈开。
几人作势招架,却是一愣,只见屋顶上飞下一个姑娘,身姿曼妙,衣着蹁跹华丽,便是这样黑的夜晚也能印出她脸盘莹白,五官娇媚。
只是不合时宜的是,她单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弯刀。
没料到那刀锋之气竟如此瘆人隔着几层衣物也能震的人皮肉发麻,几人心中不住暗忖。
“来者何人?何门何派?”
“草莽无门无派,自成一派。”佟十方站定,单手撑住李三粗后腰,就将他扶稳,她大刀横在面前,“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袭击他?”
其中一人抢先指向李三粗手中的那把剑,高声呵斥,“明明是他盗剑在先,我倒是想问问他是如何潜入我派,盗走我派座上宝剑的!好在今日被我等撞见,否则还不知被他带去哪里!”
佟十方闻言立刻收了刀,抱拳道:“搞了半天是误会,这把剑不是他盗走的,你看他身形高大魁梧,哪里像是能轻易出入他人府门的小贼呢?诸位还不知道吧,几日前在城中菜市场,有一人持此剑劫了法场,后将剑抛给这位大爷,还栽赃他为共犯,导致他无奈入狱,此事城中人人尽知,稍一打听便知真假,若还是不信明日我们可以与你们一同去衙门找知县佐证。”
她暗暗推了推李三粗,“还不把剑还给他们。”他气不过,不想顺从又没办法,这才将剑抛了出去。
几人立刻收了刀剑,抱拳道:“对不住两位,这把剑是我派宝剑,本存在兵库内,哪知久前遗失,苦寻半月无果,因此才如此心急,不过为确保彻底解除误会,还请今夜勿走,明日与我等同去衙门再确认一次。”
分明还是信不过二人。
李三粗登时火冒三丈正要开骂,佟十方连忙抬手制止他,只回:“当然可以。”又悄声对他道:“闭嘴,负伤了逞什么强?”
都是江湖中人,也无拘束,就在空院点了火,席地而坐。
那几人隔着冉冉火光愀然中打量佟十方,见她垂发闭目,下面是张殷红小嘴,心中不住感叹此颜真乃江湖上罕有。
她闭着眼睛却问:“一遭下来,还不知道诸位是什么门派出身?”
仍是那人抢先一步回道:“我等出身嵩山派。”
“好门派啊。”她笑了笑便不再接话,许久过去被暖火烘着,就与李三粗相继合衣躺下,睡着了。
夜深后篝火渐息,只余下红炭闪烁,忽明忽暗间,黑暗吞没了小院。
寂静的黑夜中那几人悄无声息的坐起身,彼此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各自拔|出剑,起身向火堆那边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