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混着混着,男友都混过了好几个,谢骄真的混到一个让家族长脸的机会,参演了一部献礼电影,虽然露脸不到一分钟,但不妨碍她在首映当日在小红书上亲自发万字长文抒发爱国情怀,措辞坚毅刚强,犹胜入党申请书,连带着王氏的股票都在港股涨停3天。
最近呢,她正在为大英博物馆里的青花瓷们发声,同一时间联合苏绣传承人开发了一批青花瓷图纹的汉服,两三千的中高端定价,在经济下行的当下动不动就售罄。
这么多年,景绮愈发清晰地认为,谢骄本质上就是个追名逐利的商人,完完全全继承了王家基因。
在他们眼中,世界完全可以二等分,自己和普罗大众,利益和垃圾。
也许是因为景绮已读不回,谢骄在微信上发起了威胁:“太阳是不可能变成月亮的!你给我马上到达。”她甚至发了一排砍人的emoji。
景绮无奈失笑,将手机塞进了包里,然后义愤填膺地走进了一地积水的街。
落座第一句话,景绮先发制人:“你得赔我鞋。”她微微翘起鞋尖。
“哈?湿这么厉害,你怎么来的。”
“巴士转地铁,再用两条腿。”景绮语气哀怨,胜过灰姑娘。
“谁不知道Matt车多,上个月又买了辆古董Dino。你怎么不开出来晃晃?”景绮敢打赌,谢骄绝对是故意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辆Dino背后的故事,但景绮拒绝绕进这个话题。
她回道:“跑车么,又要防晒,又要防雨。何况老爷车,开起来还不如特斯拉。”
“你这话,马斯克听了都够哭一天一夜。”
“别扯开话题,赔鞋!”
谢骄歪头,斜斜地瞄了一眼对方脚上的Hermes,奢华牛皮水迹斑驳:“不会吧,表嫂。几千块的鞋,你还要跟我计较。”
“几千块诶,我不过是个在家带娃的家庭妇女,哪能像骄骄总一样不当回事。”
“咦,重新定义家庭妇女啊。”买、汰、烧,哪一件活和她沾边。
“我宅家,又是妇女,怎么就不是家庭妇女。”景绮翻看起菜单,继续和她诡辩。
“是是是,您是21世纪新家庭妇女,上午看展,午间聚餐,晚上在家搞创作。请问你下一站是去健身房还是美容院呢?”
“我吃完饭就要赶回家的好嘛。已婚妇女,家里大的小的一堆破事,被栓得紧紧的。”景绮皱着眉信口胡诌,注意力却全在菜单上。牛排想吃五分熟的,龙虾最好用芝士焗,熔岩蛋糕也想吃,处于生理期的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胃口。
“真辛苦,那过年的时候让老爹给你颁个奖呗。”
“不必!”景绮连忙从菜单里探出头,“你知道的,我是个i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王氏家族枝繁叶茂,但凡有“王”字顶上那一横的都想要把自己贴在这棵大树上,其间险恶关系没个十几年道行根本摸不着门,她没兴趣也没精力去做那只出头鸟。
谢骄差些笑出声:“你想安安静静过日子?然后你昨天在高尔夫球场废了人家一条胳膊。”
港城太小,八卦只消一天一夜就能传遍1000多平方公里。
景绮扮傻,几秒后才捋起耳下碎发,假装想起来:“意外嘛,那么远的距离,我怎么看得清。我也是不小心的,你可不要跟外人一样以讹传讹。”
“拜托,这是包间!跟我还要装。”
景绮因此冷哼,轻飘飘地甩出四个字:“他活该呀。”她语气就如昨日那记球,一听就是出自一个被社会规训得很好、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女人,却偏偏拥有邪门的力量。
景绮此刻又回想了一番,发现自己昨天的损失其实不小,又是在出事之后扮演脆弱惶恐的小娇妻模样,又是一路陪着去医院和家属鞠躬致歉,赔哭赔笑最后还赔上一笔钱。
于是她决定午餐追加一道烤鸡翅,必须大卸八块、大啃特啃!
“听说那人在球场上提起了当年赵家的事,嘴上对赵意田也不干不净的。”谢骄八卦地乱眨眼睛。
她今天的睫毛涂得尤其浓密,又画了蓝绿色眼线,眨眼的时候如同一柄孔雀羽毛扇,再配上她身上剪裁嚣张的Mugler秀场最新款连衣裙,如同一只黑衣女巫坐在她那包容万象的广阔森林里,繁花瑰丽、香气馥郁,身后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刚刚带回的宝藏。
景绮敲击玻璃杯,打断谢骄:“你这是听说嘛?跟在现场装了摄像头一样。”
“我就是好奇嘛。人家都是要清君侧,四五房太太抢一个丈夫,轻则对簿公堂,重的你死我活、永世不得超生。你倒好,还挺护着白月光的,你难道想给Matt再娶一位吗”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懂不懂法啊!来,我给你科普下。1969年港府就确立了一夫一妻制度,自1971年10月7日开始,香港施行《修改婚姻条例》,废除了纳妾、兼桃等,在香港缔结的婚姻,必须意指一男一女自愿终身结合,不容他人介入。Miss谢,你知唔知啊!”景绮秀了一把自己的记忆力和粤语水平。
谢骄乱翻白眼:“Stop!我不过是好奇多问一嘴。”
“你好奇什么?你这个只恋爱不结婚的女人。我还好奇你呢,恋爱有什么好谈的,男人来来去去不都一个样子。”
“多巴胺懂不懂啊!一听就是在婚姻的坟墓里睡了很久的女人。”
“至少我在坟墓里过得比在其它地方好。”景绮回赠白眼,而后唤进服务生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