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血上涌,脑袋都有些发懵,掀开被子就想拿东西往他那里砸。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宫治按住了我,“……消停点好吗?”
他疲惫地开口,“今早上闹得那一通……还不够?”
我委屈瘪嘴,眼眶几乎就要湿了,“怎么不说宫侑?他没闹?”
宫治头疼,“你哭什么……”,转头看了眼宫侑,“你也是。你们都是……劳驾,体谅一下无辜人员?”
比方说,熬夜还被亲妹妹逼得早起的他。
宫侑别过头。
宫治转过身,随手帮我擦眼泪。我嘴一撇,本来还能憋得住的泪意一泻如洪,从吧嗒吧嗒掉眼泪到嚎啕大哭只用了一分钟。
外面正在商量事情的护士和母亲都被惊动了,慌忙赶进来,凑在我身边就是一通安慰。母亲把我抱进怀里,不住地抚摸我的长发,声音也开始慢慢哽咽。
宫侑和宫治都被赶了出去。但没走,只是站在房间外面,美其名曰,“好好反省”。
宫侑坐在病房外自带的椅上,闷不吭声。
宫治站着,半靠在墙上,看着前方,然而眼神并没有聚焦。
他们没有说话,整个走廊里都是女孩尖锐的哀泣声。
她好像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干净,呜呜咽咽,像刚抽出来的丝线一样绵长,同时,声音又尖锐高亢,听久了,简直就和野兽悲痛的嘶吼一样吓人。
“……好难受。”
宫治垂眼,无意识抚上自己眼角,他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宫侑坐在那儿,没说什么。
宫治低头,撇了他一眼,“你好端端的,跟她……阿乐,过不去做什么?”
宫侑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看她不爽。”
宫治嫌弃,“幼稚。”
“我幼稚?”宫侑掀起眼皮,往上和宫治对视,“你难道喜欢她?”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不算好。
宫治和他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会儿,“可我至少知道一点,”他垂眼,移开视线。
“她要难受了,我、你……我们都不会好过。”就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宫侑顿了一会儿,旋即冷笑,“但她现在,也不好过吧?”
宫治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是难受了,罪魁祸首也一定要难受。”宫侑笑了,“没错,现在,我确实是很难受……”
他眉眼无端透出几分狠意,“但是阿治,一想到病房里那个人可能比我还难过,我就突然觉得,还可以。”
还可以忍受,甚至更多
——只要宫乐比他难受。
是的。悲伤,有。委屈,有。难过,有。
甚至,宫侑可以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确实也有点可怜那个小鬼,之前,也不是抱着弄哭她的想法开口的。
但是,那又怎样?
他不可能让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捆住自己一辈子,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心潮起伏不受控制地为另外一个人伴奏。
不可能。
“这样啊。”宫治换了个姿势站着,“但没必要吧,阿乐她……其实还蛮好哄的,这一点,你没感觉到?”
光是哄哄就能让自己安静的事,为什么还要多费力气去折腾这个、折腾那个?
不累么。
“你是想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宫侑直白,话音带着几分讥讽。
宫治向下瞥他一眼,有些提不起劲,“啊啊,是没你有决心……但话又说回来,”
他语气莫名地开口,“你今天找她倒是找地很快嘛,不是不喜欢她?我还以为,你会消极怠工呢。”抛了根软钉子。
今天早上他们两个都心烦意乱到不行,直觉又是宫乐出问题了,紧赶慢赶地赶到医院。
“是她撞过来的。”宫侑烦躁,“也不知道在闹什么闹,把自己弄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病房外的哭声渐歇,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来到了下一个话题。